王凝之愣住了。
看着自己乌漆嘛黑的手。
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个恍惚,都忘了笔还压在砚上的墨中,一带起来,直接把墨打翻在手上了。
“公子,你可真是,快些洗洗。”徐婉刚从仓库过来,瞧见这一幕,笑了笑,“小丫,去打盆水来,毛巾要新的。”
“公子,是在担心和顾家公子见面吗?”坐了下来,徐婉试探着问。
王凝之摇摇头,“那倒不至于,一个顾品义,不值一提,我是觉得有点担心,卢至信没抓到就算了,沈望也没抓到,钱塘里,我们明面上,暗地里,多少人手,多少安排,我就不信了,一个没有根基的卢至信,还有已经被捣毁的黑风寨,能有什么渠道让他们跑了。”
“您是说?”
“顾家应该是在背后出了力的,就算朱家,顾家是真的有了嫌隙,顾品义又何必呢,为了一个小小的黑风寨,要和我,朱明启这么撕破脸。”
“就算是顾家真的能和张遇有个什么关系,在得不到其他江南世族的支持下,又能有什么大作为?”
“这里头,应该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帮我把信送去会稽吧。”
“是。”徐婉将信封好,便去找人送信了。
日头渐西。
钱塘湖畔,画船轻舟,在微光荡漾的湖面上,慢慢地随波逐流。
船上,岸边,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绮云坊作为钱塘最大的青楼,同时也是今年花魁大赛的赢家,当然是财大气粗了,一连数艘巨大的画舫,在湖边静静地靠着。
柳盈盈一袭深蓝色的长裙,和湖中深一些的水色相仿,风吹过的时候,裙摆轻轻摇曳,就好像碧波荡漾一般。
脚步轻轻,柳盈盈精致的面容上,眉眼含笑,却又恰到好处。
亲自捧着一份茶水点心,穿过一层上正在弹琴的姑娘们,上了二楼,在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下,开口:“几位公子,茶水来了。”这才进门。
三个人就坐在舱房中,靠着门口的这一位,是顾品义,穿着一件玄色袍子,眉头微蹙,瘦长的脸上,神色有些不虞,饶是如此,也顾盼生雄。
而他的对面,朱明启微微带笑,放下筷子,说道:“钱塘之秋景,倒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了,不过年年岁岁,似乎都有些不同。”
“呵呵,你我虽是年年来玩,却也很少有这闲情逸致,来专门赏景,这次事情办的快,倒是有了闲暇,不知道王兄觉得如何?”
顾品义冷冷地转过头,看向最后一个舱房内的公子。
蓝色的长袍,靠在窗户边上,目光似乎在远方的山麓,王凝之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了一声:“钱塘景色,就在这里,好不好看的,心境不同,自然看着也不一样。”
“柳姑娘,亏了你还亲自送点心,真是劳累了。”朱明启转过来,笑着点了点头。
“没事的,几位公子大驾光临,那是绮云坊的荣幸,这几样点心,都是今年的新品,请大家来尝个鲜。”柳盈盈很自然地回应一声,给每个人都添了茶,这才坐在一边的琴后,又说道:“几位公子都是谦谦君子,我便为各位弹一曲新雨好了。”
“多谢柳姑娘了。”朱明启答应下来,这才继续,“王兄,看了这么久的远景,可有什么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