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居士莫怪,”张璟看了眼已经烧了一半的灯油,对水静居士抱了抱拳,歉疚的说道,“与居士聊的投机,竟不知夜色已深,耽搁居士休息了。”
水静居士闻言轻笑一声,“都督何必如此客套?贫道幸得都督看重,托付本镇大事,自当鞠躬尽瘁,岂有推脱之理?”
“终归是我疏忽了,夜色已深,居士赶紧回去休息吧,咱们明日再聊。”张璟看着水静居士清减许多的样貌以及略显憔悴的脸色,颇为自责,只顾着谈事去了,却疏忽了这些,真是大为不该。像水静居士这般大才,若是把人给累病了,自己这一大摊子事儿又能交付给何人。
张可太知道一个能够帮自己处理政务的大才是多么难得了,汉初三杰,首功为萧何,就足以说明太多问题了。
把水静居士送回东厢房后,张璟又回到书房,自己在庆阳呆了一个多月,这里的许多事情都要理清,否则两眼一抹黑,张璟可不想当个糊涂官。
且说水静居士,回到所居的厢房后,林大娘正在一边做女红,一边等候,见自家姑娘进来,连忙迎上来,一边恨铁不成钢的唠叨,“你看看你,怎么又是这一身打扮?教首她老人家都不是什么真道士,你倒好,真把自己当道士了?”
水静居士也不恼,知道林大娘是为自己好,不由笑道,“哎呀,妈妈真是,我现在给他做个幕僚,也不是挺好的嘛,再说,即便是委身于他,也需名正言顺,岂能私相授受?”
“眼见这三五年内,张都督是回不了京师的,”林大娘白了水静居士一眼,“你可别忘了,你今年十九了,我的好姑娘,再过三五年,你都多大了?咱们等不起了,姑娘。”
“哎呀,没事,我自有主张。”水静居士也挺郁闷的,张璟仓促离京,自己之前又想着去找师父,一下子就错过了,正如林大娘所说,自己今年都十九岁了,等三五年后,都成老姑娘了。
“你有什么主张?”林大娘恨铁不成钢,“若非老身拦着你,你现在还在辽东呢。”
说起辽东,水静居士又开始发愁了,本以为跟师父联系上了,岂知近半年来自家那位师父又是云深不知处,毫无音讯传回来,想到此处,水静居士有些担忧的看向林大娘,“大娘,师父去辽东究竟是有什么事情?”
林大娘自然不会跟水静居士多讲,这是他们白莲教的事儿,当然,这个白莲教可是正儿八经的白莲教,而非市面上那些招摇撞骗的xie教。现在市面上那些所谓的“白莲教”不过是借着教首闯下的名头,行苟且之事罢了。
“你师父既然不告诉你,老身自然也不能多嘴,”林大娘口风非常严,就是不说,顾左右而言他,“姑娘你就别瞎琢磨了,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好好琢磨琢磨与张都督的姻缘。”
水静居士无奈的看了林大娘一眼,对于师父的目的,其实她也能猜测的到,不过是追杀仇人罢了,所以她才更加担忧,师父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又是孤身一人,就算修为再厉害,双拳还难敌四手,何况这江湖上的鬼蜮伎俩又岂能尽言?
“行了,你就别瞎想了,”林大娘岂会不知水静居士的想法,“教首修为高深,又久在江湖行走,什么样的危险没遇到过?又有谁能奈何的了她老人家?”林大娘这话说的极为霸气,却又是不争的事实,这么多年,教首辗转南北,龙潭虎穴都闯荡过来,眼前的小事,又岂能难得住她老人家?
“等教首大事完成,自会回京师,你就不必多虑了。”林大娘劝道。
“好吧,我听大娘的,”水静居士无奈的说道,不听又能怎么办?总不能撂了挑子,跑到辽东去吧,“天色不早,大娘早点睡吧。”
“姑娘你也早点睡,”林大娘嘱咐道,“这总兵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靠你,你可别累坏了。”
“大娘放心就是,我心里有数,”水静居士笑道,“大娘不必担心我。”
“哼,”林大娘白了自家姑娘一眼,气道,“我担心你干嘛?我是怕万一你累倒了,耽搁张都督的公务。”
水静居士哭笑不得的看着林大娘,自己现在已经这么不受待见了吗?
第二天一早,张璟到后院练拳,正练着,水静居士也来到了后院,“居士也来练拳?”张璟收了拳势,开口问道。
“都督起的真早,”水静居士也摆了个起手式,对张璟说道,“贫道观都督的拳法已经入门,可喜可贺。”
张璟哈哈一笑,水静居士教授的他这套拳法虽然没有那么玄幻,但张璟勤学苦练,没有一日懈怠,终于有所小成,如今气息绵长幽深,气定神闲,即使再疲劳,休息一夜,第二天仍然神完气足,气定神闲,这都是这么拳法的功劳。
“多谢居士传功之恩,”饮水不忘掘井人,张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辈,“某铭感五内,居士但有差遣,必不推辞。”
“都督言重了,”水静居士不以为意的笑道,“这拳法本身并无什么神秘之处,不仅是家师,就连贫道,也传授给了不少人,但能如都督,修炼有成者,却是凤毛麟角,所以,这都是都督自己的努力,与贫道无关。”
张璟哈哈一笑,也不分辨什么,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就行了,如其坐而言,不如起而立,仅此而已。
练了一会拳,二人回到前院,林大娘准备好了早餐,站在西厢门口,对二人说道,“赶紧的,去洗漱一番,然后过来吃饭。”
“多谢大娘费心。”张璟对林大娘抱了抱拳,谢道。
“都督这话可折煞老身了,”林大娘呵呵一笑,“若非都督收留,我们主仆还不知于何处颠沛流离呢。”
吃过早饭后,张璟又与水静居士坐到一起,商议事情,延绥镇百废待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着实繁忙。
“哦,对了,”张璟突然拍拍脑门,“张中丞为何还不来赴任,居士可有留意他的行至?”
“贫道派人在潼关,至今仍无回报,想必还在路上。”水静居士也是有些无奈,这位张中丞也太磨叽了,这都一个多月了,还没走到潼关,即便是带着家眷,这脚程也是有些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