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的佳人啥事都不用干了,就等着嫁给他们这些酸腐文人了,想什么好事呢。
尽管看不上这些所谓的“才子”,但刘静怡也没想着嫁给一个武夫,还是一个声名狼藉的锦衣卫指挥!
不过,嫁入张家后,张璟着实是刷新了她的认知。自己这位夫君虽是武夫,却没有武夫的粗鄙不堪,为人包容大度,襟怀坦荡,有古君子之风,对自己更是温柔体贴,那种发自内心的对自己的关心与呵护,绝非装模做样的做作,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所以,看到张璟这几天满腹心事,在自己和家人面前却从不表现出来,刘静怡十分心疼,既然是夫妻,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任何一段关系,哪怕是夫妻之间,付出与索取总要平衡,否则,绝对无法长久。
“夫君,”刘静怡和张璟对坐,“你我夫妻乃是一体,荣辱与共,夫君若是遇到难处,妾身虽才疏学浅,无法为夫君决断,夫君或可与妾身倾诉一二,一舒胸中块垒。”
张璟闻言一愣,但还是笑着摇摇头,“姐姐多虑了,我能有什么事儿,不必担忧。”妻子有这份心意,他十分感动,但朝局大事,波谲云诡,何必让妻子也跟着担惊受怕?
“夫君莫非见疑妾身乎?”刘静怡闻言,脸色一整,凤目含怒,显然是对张璟的遮遮掩掩有些不豫了,虽说是男主外、女主内,丈夫在朝堂上的大事不是她这个妇道人家能够掺和的,但这个“内”除了是内宅事务之外,还有一个意思呀,那就是贤内助,何谓贤内助?帮助丈夫,使丈夫的事业、学业、品格方面都有进展,增加丈夫在社会上的地位,就称他有内助之贤。
刘静怡现在不奢望能够帮助丈夫做到这么多,但为丈夫分一点忧,总归能够做到的吧?可惜,丈夫似乎认为自己连这个都做不到,这如何能忍?
有的时候,即便是夫妻之间,也有寸步不让的地方。如今便是,刘静怡现在如果让了这一步,那么非但无助于夫妻关系的提升,反而会使本来还算和谐的夫妻关系恶化。
张璟无法做到对妻子开诚布公,她这个做妻子的便理所当然的接受的话,夫妻之间的关系将彻底滑向失衡的边缘。
所以,这一步,刘静怡坚决不能让。
张璟当然并无此意,只是把握不住夫妻之间相处的这个“度”罢了,说实话,张璟的性格没有那么细腻,也缺乏一点经验;最重要的是,面对波谲云诡的朝政大局,使他绷紧了心弦,即便是面对自己的妻子,也是下意识的防备,只是下意识,并非有意。
况且,他之歌初哥,对于一段陌生的关系,怎么可能处理的好。
刘静怡不同,她是女性,女性特有的细腻使她能够敏锐的发现夫妻之间平衡的那个点。
被刘静怡这么一逼,张璟立即醒悟过来,连忙握住妻子的手,连胜赔罪,“姐姐勿怪,勿怪,并非见疑于姐姐,而是习惯使然耳。”
刘静怡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张璟。
张璟双手捧住妻子的素手,轻吻了一下,这个亲密的动作顿时让刘静怡脸上红云密布,不过,却仍然板着脸,目视张璟,大有不给一个说法,便不罢休的势头。
看着妻子坚定的眼神,张璟突然发现,的确是自己错了,夫妻本为一体,荣辱与共,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反倒是让自己越发的踯躅难定,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天才,再处在这种高压的情况下,迟早都会崩溃,届时万一做出什么昏聩的决定,受牵连的可是一大群人!
即便妻子无法为自己出谋划策,当一个倾听者,让自己的压力有个宣泄的途径,也是极好的。
于是张璟不再犹豫,将自己对朝中格局的一些判断告诉了妻子,当然,一些似是而非的臆测就不必说了。
“姐姐,陛下病重,储位却仍然空悬,一旦发生不忍言之事,某将如何自处?”张璟看着刘静怡说道。
“这……”刘静怡倒还真没想过这些,她一个深闺女子,没事看看书、做做画、下下棋不好吗,这些国家大事什么时候轮到她们去担心了?
没考虑过却不代表她对此便束手无策,所谓以史鉴今,博览群书的她深知“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的道理,何谓往事?历史上发生过的事情。
她虽不清楚丈夫所言的“不忍言之事”到底会是什么,但历史上那么多围绕皇权的争夺,那一次不是伴随着阴谋与杀戮?远的且不去说,只说本朝太宗,这大位是如何得来的?
更何况此时的南宫中还有一位所谓的“太上皇”。
自己的丈夫作为当今的信臣,一旦新帝登基,还能容得下丈夫这个先帝的特务头子吗?肯定是不能的!
以前不曾想过这些,如今一想,立即便让刘静怡一身冷汗!此时她也顾不上与张璟生气了,反手握住丈夫的手,怪不得丈夫这几天忧虑日甚,原来朝局又到了大变之时吗?
那次朝局动荡,伴随的不是人头滚滚?
看到妻子似乎脑补太过,张璟连忙安慰妻子,“姐姐莫急,莫急,还不到最后关头,谁知事情究竟会如何变化?”结局张璟当然清楚,但却不能说出来,那岂不是让妻子更加忧虑?
身为一家之主,若不能为家人遮风避雨,算什么一家之主?所以,张璟不想妻子为自己的事情过多的担忧。
刘静怡自然不会把丈夫对自己的关心爱护当成理所当然,先前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也还罢了,既然知道了,哪怕自己在这样的大事上帮不上什么大忙,至少也要做到为丈夫分忧。
“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内而亡。”博览群书的刘静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为丈夫提供一些历史上的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