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共醉菊花杯,岂不快哉?”水静哈哈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极为洒脱,毫无扭捏之态,潇洒利落,冲张璟亮了亮杯底,“酒是古明镜,签书饮胜。”
张璟还能说什么,只好有样学样,将杯中酒喝了,这酒果如水静居士所言,入口绵柔、醇厚,但酒劲却是极大,张璟只觉一道火线直入腹中,辣的他浑身毛孔都开了,瞬时间便一脑门的汗。
放下酒杯,小心翼翼的看了跟无事人一样的水静居士,张璟果断从心,见水静执起玉壶,又要倒酒,连忙用手捂住酒杯,“居士慢来,慢来,某不胜酒力,请居士自饮。”平时他请李锋等人喝酒,哪儿喝过这么烈的酒,即便如此,他也是不多喝的,酒量在哪儿,喝多了容易误事。
水静仔细的打量了张璟一眼,见他酒意都上脸了,不似作假,展颜一笑,“花时同醉破春愁,诗酒能消一半春,签书既不胜酒力,贫道便不强求。”
张璟只能报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让他说什么?看看人家那话说的,太漂亮了,文采斐然,自己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句“好酒”之类的,索性不说了,听着呗。
“百年莫惜千回醉,一盏能消万古愁。签书若是有暇,贫道当为签书引杯添酒饮,与君把箸击盘歌。”水静虽有试探张璟之意,但只是初次接触,所以话不能说的太直白,只能半真半假的掉些书袋,否则,她怎会如此卖弄?
这不是待客之道。
实际上张璟也是一头雾水,水静居士不会无缘无故的请他喝酒,还是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好说不好听啊,肯定是有事儿。不过,他也没多想,一个弱女子,便是有事儿,也不会是什么大事儿;人家辛辛苦苦的教家里的几个小丫头,若是有事找到自己,自己肯定不能推脱。
不过此时既然不说,张璟也不打算马上就提,来日方长嘛。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急事,否则,这位居士怎么有如此闲情逸致。
张璟猜的对也不对,水静的确有事儿想要请他相助,但这事儿绝非他想象中的小事儿,而是泼天的大事!而水静今晚宴请他,也不止是试探,更是考察他的为人如何。
正如刚才水静居士掉的那句书袋,“酒是古明镜”,想知道一个人的为人如何,跟他喝一次酒,大概率能试探个八九不离十,“辗开小人心”。
试探的结果还不错,送走张璟后,水静和林大娘回到书房,开始交换意见。
“我观此人倒非阴险、奸狡之辈,”林大娘刚才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张璟任何表情、动作都瞒不过他的眼睛,除非张璟的演技已经到了浑然天成的地步,“倒是个克制之人。”
水静点点头,观此人的言谈举止,绝对是个理智、克制且有分寸的人,工于心计是肯定的,否则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做到了锦衣卫的实职指挥佥事;倒也应该是个可以托付的人,这种人轻易不会与人交心,对谁都存着一份提防,而一旦交心,也觉不会朝三暮四。
“容我在想想吧,”水静居士点点头,“大娘去歇息吧,我再待会。”
林大娘点头,她可是知道自家这位小娘子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弱不禁风,教首的一身所学尽数传授于她不说,她自己更是博览群书,虽未经过印证,但观她平日所作所为,却已自成格局。
她自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是张签事的礼物。”把礼物交给水静后,林大娘便回房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