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皇帝止住想要告退的于谦,接着说道:“内阁王总宪总是跟朕抱怨,内阁与朕所议之要务,每到六部,便需重议,言平台召对,既已商榷,而六部不予允纳,何可否之有?”
于谦闻言,眉头一皱,内阁告状是经常的事儿,内阁说白了其实就是皇帝的“秘书团”,只有顾问身份,却无决议之权。
否则,与宰相何异?
若是真宰相,又何必与六部争权?
六部都得听您的好吧。
而所谓的“票拟”,也不过是把批阅建议写在纸上并贴在各奏疏的封面上以进呈,说句难听的,你就是个工具人,发表完意见就完事了。
至于你发表完意见,皇帝是不是再找人商议,是不是听你的,与你何干?你一个工具人,想那么多干嘛?
这便是所谓的阁部之争,此事几位阁臣虽然有几位加了尚书衔,但无实际的事权,只是提升阁臣地位的一种手段,毕竟大学士听起来似乎不错,却只是个五品的虚衔。
此时的内阁也仅仅是内阁,参与机要等大事,皇帝还是听六部的。
“一切自有朝廷法度在,”于谦懒得理会阁臣,“各司其职,各安其份,才是长久之道。”
“朕只是说说罢了,”景泰连忙找补,“少保与王总宪皆是朕之干臣,勿因言而废事。”
“陛下放心,臣心中只有公理,绝无偏私。”于谦躬身一揖,郑重的说道。
要是别人这么说,景泰皇帝肯定一个大嘴巴子就招呼上去了,你也配?但说这话的人是于谦于少保,自然不同,“少保公心,朕知之,是朕失言了。”
于谦离开后,景泰吩咐兴安,“大伴,着曹吉祥即刻来见朕。”
兴安心中一动,曹吉祥与自己同属司礼监,与自己一样,深受万岁爷信任,自己掌司礼监,而曹吉祥则镇守京营,如今京营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曹吉祥这个镇守太监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吃挂落都是轻的,弄不好就得挨鞭子、甚至守皇陵去了!
不大工夫,曹吉祥连滚带爬的来到了弘德殿,见了景泰皇帝,跪在地上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万岁爷,是内臣糊涂啊,请万岁爷看在内臣一向恭谨的份上,饶了内臣这一次吧。”曹吉祥很清楚景泰皇帝是个念旧、心软的人,所以很明智的打起了感情牌。
至于京营以及朝阳门守军的事儿,他还真不知道!石亨对他极为巴结,银子大把的撒,他也乐的轻松,所以也懒得管事儿。天子脚下呢,再说如今的京营可是于少保一手组建的,石亨再大胆,也不敢太过火不是。
那知道石亨这杀才竟然真的让京营出事儿了!曹吉祥此时恨死了石亨,不过也顾不上琢磨怎么炮制石亨,先把眼前这关给过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