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平到府给蕫承用药调治,一连几天都见董承长吁短叹,心下很是纳闷,不敢动问。
这一天,见蕫承病情转好,吉平起身告辞,被蕫承留住,设宴答谢。
二人共饮至夜深,酒意上头,蕫承微觉困倦,就和衣伏案而睡。
恍惚中,忽见王子服等人来报:“刘表结连袁术,起兵四十万,共分十路杀来许昌;马腾为内应,令马超外连韩遂,起西凉军二十万,分两路从西杀来;步度根与柯比能纠集鲜卑骑兵四十万,分为六路从北杀来;蹋顿亦尽起乌桓骑兵二十万,分为三路从东北杀来。”
“此一百二十万大军,共分为二十一路来攻!”
“大将军尽起河北百万兵马,分兵八面迎敌,邺城极为空虚。若此时率千余人潜入邺城,将大将军府围住,突入杀之,必能成功,国舅不可失此机会!”
董承大喜,立即唤禁军收拾兵器,披挂绰枪上马,打着皇帝的名义,连夜往邺城进兵。
不一日,众兵皆到邺城,见将军府外空无一人。董承手提宝剑,徒步直入内院,正见程远志袒胸露怀,于后堂中与一百多个妻妾嬉戏,便挥剑大叫:“国贼休走,吃某一剑!”
说罢,赶上前挥手剁下,鲜血瞬间喷洒漫天,满目皆为红色……
……
蕫承惊叫一声,霎时醒转,方觉是南柯一梦,口中犹喊“国贼,吃我一剑”不止。
吉平探身轻声道:“国舅想杀大将军?”
董承闻言,心下惊惧,怔怔不能答。
吉平摆手道:“国舅莫慌,我虽是医工,却未尝忘汉。连日来见国舅嗟叹,不敢动问。适才梦中所言,我已听清,足见国舅忧国真情,今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虽刀山火海,亦万死不辞!”
蕫承伏案哭道:“我听闻昔年你与大将军有旧,恐你非真心!”
他说的是十二年前,刘宏尚在位时,吉平就与程远志相识,并数次前往东城府邸,为其下人治病。
吉平见蕫承不信,便咬下自己一根指头表明心意。
董承这才宽心,取出衣带诏给吉平看,并忿忿说道:
“我以此诏予刘备看,他竟不告而别,不知去往何处了;我又持诏书给马腾看,马腾却避而不见。无计可施,因此忧思成疾。”
吉平纳闷道:“国舅何不邀执金吾张扬共谋大事?”
蕫承连连摆手:“张扬乃大将军亲信,十数年间殷殷相随,我若去寻他,岂非自投罗网?”
吉平摇头:“不然,自陛下东归以来,张扬未离陛下左右,我见其对陛下甚是恭敬,未必就与大将军是一条心。”
蕫承疑道:“此言当真?”
吉平大包大揽道:“国舅,此事就交由我去办吧。”
“若事不成,又当如何?”蕫承不放心。
吉平笑道:“纵是事不成,也不消国舅费心,大将军性命,皆在我一掌之中。”
真的假的?蕫承不太信,连忙问道:“是何缘由?”
吉平道:“我与蔡邕有旧,因而识得其女蔡琰,蔡琰因婚后膝下无出,忧虑万分。故而我时常往来许、邺两地,便是被其召唤至邺城,用药调理身体。”
“待其早晚有召,我至大将军府,只须一服毒药,大将军必然死透,何需举刀兵如此麻烦?”
蕫承大喜:“若得如此,救社稷与陛下者,皆君之功劳!”
吉平揣上衣带诏书,告辞离去。
董承心中暗喜,抚掌轻笑,及步入后堂,忽见廊下暗处,一男一女窃窃私语,举止甚是亲密。
细看之下,见是家奴秦庆童与侍妾云英。
蕫承大怒,唤左右将两人捉下,正要杀了泄愤。夫人赶到,劝免其死。蕫承一时心软,命仆从将二人各杖打四十,暂将秦庆童锁于冷房。
秦庆童唯恐董承早晚杀他,施展手段,连夜将铁锁盗开,翻墙而出,逃往邺城。
路上非止一日,至大将军府外求见,言说有紧急机密事相告。
程远志将其唤入密室。
秦庆童躬身禀道:“王子服、吴子兰、种辑、吴硕在国舅蕫承府中商议机密,四人神色愤慨,谋罢抱头痛哭,必然是谋大将军。蕫承又从玉带中抽出白绢一段,不知上面所写为何。前日吉平咬指为誓,我也曾见。”
虽然早有预见,程远志仍是吃了一惊。
秦庆童应该是偷听的内容有限,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张扬,很有可能还有马腾、刘备。
许都。
秦庆童莫名失联,董承只道他逃去别处,心想左右不过是个下人,遂不以为意,也不差人追寻。
却说吉平,自那日出了蕫承府邸,酝酿好说辞,次日便来寻张扬。
张扬见诏大惊,不等吉平言语,便急退后两步拉开距离:“你且去罢,今日我不曾见过你,你也不曾见过我!”
见状,吉平无奈,只好拱手别过,另做他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