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蛮族千余口人收拾妥当,将锅碗瓢盆一应物什,尽皆留于山寨。
只带上简单的肉食干粮及细软,赶牛拉车,东出太行,浩浩荡荡往邺城方向进发。
昔日热热闹闹的蛮族部落,瞬间人去寨空、隐于大山深处。
天黑时,众人行至常山郡城下,赵云拍马上前叫门。
若不能进城,这千余人就只能夜宿荒郊了。
城门守吏见城下黑压压一片人,疑是匪人来攻,伸长脖子道:
“太守有令,天色已晚,城下来者不可入城,且在城外歇息,明日一早城门自开!”
“此乃冀州牧袁射!”
城上守卫语气坚决:“太守有令,谁来了也不开!”
任赵云说破了天,守卫不再答话,也不禀报于太守知晓,更不开门放众人入内。
赵云喊的嗓子冒烟,悻悻而归。
没奈何,众人只得在露气湿浓的城外野地,将就了一宿。
城上火把彻夜通明,守卫如临大敌。
天一亮,守卫忙去禀报太守崔均知晓。
不多时,城门大开,崔均出城来迎,方到跟前,就被赵云拿剑架住,怒目喝问道:
“大胆崔均,你可知罪!你竟敢置主公于城外不顾!我于城外叫门许久,你为何不理?”
赵云言辞甚激,眼看崔均若是给不出一个合理解释,就要给其一点颜色瞧瞧。
他如此生气是有原因的。
初春天寒,昨夜里,甄姜大受其苦,冻得瑟瑟发抖,令赵云下恼火。
如果仅仅是如此,那赵云还不会如此暴躁,可凡事就怕对比。
这边,蛮女很抗冻,不但不需保护,还展开怀抱给三个孩子及程远志反送温暖。
受冻一夜的蛮女,此刻神采奕奕,如傲梅对霜雪。
那边,大块头速该将宽厚的臂膀一展,披风一裹,就如包粽子一般,把甄脱给捂进臂弯里,令她丝毫感受不到冷意侵袭。
这会,甄脱神色娇艳欲滴,脸如红霞艳丽。
赵云回头看了眼像是被霜打了的鲜花一般憔悴的娇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崔均面无惧色,坦然答道:“主公率千余人夜间突至城下,为安全计,别说本太守不知来者是主公,就算知道,也决计不会开城。”
“主公既任我为郡长,我自以民为先,见有带刀剑者,遂令其卖剑买牛,卖刀买犊。故而治下升平、蟊贼不显、犬不吠夜,民生详安。”
“是以令行禁止,城门昼开夜闭,此乃规矩,规矩既立,自当遵守,不应因人而异。”
“请问这位小将军,我何罪之有?”
“这……”见崔均语句清晰,有理有据,赵云一下子语塞,气势转弱。
程远志急于去见甄宓,不欲在此耽搁,便夸赞了崔均几句,吩咐他安排众人到馆驿歇息后,再护送至邺城。
而后,程远志便欲同赵云、速该一同前往中山郡。
崔均拦住马头,劝道:“主公,常山郡太平,别的郡可不太平。”
程远志一怔:“此话何意?”
崔均道:“我听闻最近有一伙来历不明的人马,常在中山、代郡一带活动,目的不明。主公当需小心!”
“不如……不如多带点人马?”
“哈哈哈――”程远志仰天大笑:“你太多疑了,河北既已一统,哪来的匪徒?”
“退下!”
崔均叹了口气,目送众人离去。
五人策马行不多时,追上一辆豪华马车,见马车左右呼奴使婢,护卫前呼后拥,顿觉惊奇,不由得缓辔徐行,跟在后面观察,顺道观赏沿路风景。
车厢里,时不时传出少女谈笑之声,去泉水叮咚,清澈怡人,期间又有音律相合。
程远志听得心思浮动,几欲上前探查车厢内女子是何人,又觉此举唐突。
左右难决。
赵云、速该所拥两女因过于美艳,引得前方侍卫及侍女频频回望。
不多时,有侍女惊诧一声,报于车内主家知晓。
车帘随即掀开,左右窗口各探出一张宜嗔宜喜的俏脸,娇声道:“大姐、二姐。”
忽闻此声,正赶路赶得昏昏欲睡的甄姜、甄脱二人,瞬间来了精神。
一看是三妹、四妹,两女顿时欢呼一声,爬下马背,提着裙摆钻入车厢。
众人继续前行,路上非至一时三刻,行至一处五岔路口,眼看过了路口就是无极县,程远志突然笑道:
“哈哈哈――”
赵云、速该忙问他为何发笑。
程远志举起马鞭,指着前方郁郁葱葱的山野,意气风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