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惊变、袁绍被刺身死的消息传来,程远志正在河内太守府后院凉亭中,与袁隗下棋。
程远志当场呆住,全身僵直,手中棋子咣当落地,脸上表情彻底失去管控。
袁隗先惊后哀,身躯晃了一晃,伏于案台之上,老泪顺着指缝溢出,湿了棋盘,滴落在石案上。
良久。
老袁家最有前途的子弟袁绍,英年早逝了……
天不佑他袁家啊!
袁隗悲叹。
速该命人将袁隗送回住处,转过头来,望着眼眶有点红的程远志,纳闷道:
“大帅何故如此悲伤?”
“袁绍乃是王政所杀。”
“那王政不是大帅您派去……”
“住口!”程远志拍案而起,打断速该的话,一脸严肃道:
“袁本初乃我义兄,今遭韩馥暗算,我岂能罢休!”
“立即击鼓聚将,集合兵士、白布裹臂缠头,发兵冀州、为本初报仇!”
速该恍惚了一下,迅速就领悟了大帅的意思,脸上瞬间涌出愤慨之色,快步出去调集兵马。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怀县城外,一万并州狼骑齐聚校场,人在马上刀在手,整装待发势肃杀。
程远志立足高处,振臂喝道:“将士们,兵发邺城,为我义兄报仇!”
“报仇…”
“报仇…”
“报仇!”
万人响应城郭动,旌旗猎猎号长鸣。
并州狼骑分为三路,中间先动,两翼后发,兵士高举长枪,补刀,军阵齐整迅捷,排山倒海般向东激射而出。
行进间,马蹄声密骤,呼喝声震天,如山洪掠地,席卷而去。
地面颤动着,一万并州狼骑瞬间走了个干净。
………
邺城,十常侍赵忠故居。
自从打算让出冀州后,韩馥就从官暑搬到了这里。
此时,他神色惶恐,心急如焚。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亲卫王政竟如此暴烈,一言不合就把袁绍给咔嚓了!
他对天发誓,自己是真心想把冀州这个烫手山芋送给袁绍的,绝对没有一丁点玉石俱焚的打算。
可是,这个时候没人相信他的拳拳之心了。
望着身前三人的激动的神色,韩馥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张了张嘴,却百口莫辩。
长史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历都是以一副崇拜的到五体投地目光望着韩馥。
耿武一脸激动,上前一步,大声说道:“使君英明,英明啊!”
闵纯比他声音还大,蹭的一下跳出来:“使君威武,威武啊!”
李历将腰弯成九十度,抱拳道:“我等皆以为使君要礼让冀州,没想到使君深藏不露,在这里等着袁绍。我早就看那家伙不爽了,这一次给他来了个了账!痛快!”
“痛快,痛快啊!”
“对,凭什么他袁绍一句话,就白得我偌大的冀州!他脸大还是怎地?”
“没错!杀得好,杀得妙,杀得呱呱叫!”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激烈的议论着,完全当韩馥不存在。
韩馥心中焦躁,脸上表情几度变幻,有心斥责一下三人,又觉得此举会令他们寒心,便无奈摆手令三人退下。
独自在中堂之中发起了呆。
韩馥并不怪三个属下,因为他们根本没意识到此刻局势的严重性。
此时,公孙瓒已经占据了冀州北部三个郡,势力与青州接壤。
南边,部将鞠义也已经造反了好一段时间,有传言说,鞠义与袁绍结了盟。
韩馥之前去征讨过鞠义,没打过,也就任他占据地方了。
现在,四分五裂的冀州又来个更狠的人――河内袁射!
“袁射”的本事,别人或许不知,但韩馥身为袁隗门生,是很清楚其中内幕的。
对乌桓三战名为张扬之功,实则是“袁射”之能。
其统帅智谋能力,在大汉首屈一指。
这样的猛人,带着一万名身经百战的并州狼骑,来了…
韩馥心如乱麻,不知该如何应对。
对方携杀兄之仇前来,是哀兵。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顶不住的。
无论是“袁射”的并州狼骑、或是鞠义的先登死士、再或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
这三个作乱冀州的猛人,他连一个都顶不住。
更何况三人同时从三个方位怼他。
这下该如何是好?
韩馥茫然了。
……
魏郡城外。
震天厮杀声中,两股洪流迎面相撞,一方强势消融着另一方。
一方是两万冀州长枪营,另一方是一万并州狼骑。
这两支风格迥异,战力也迥异的军队,刚一交手,就分出了优劣。
胜负也快了。
冀州长枪营根本挡不住并州狼骑的冲锋。
万马奔腾而过,战场上血肉横飞!
两军惨烈的绞杀场面,看得韩馥部将赵浮、程涣两人暗暗心惊。
他们终于意识到韩馥为何要乖乖让出冀州了。
因为确实打不过人家。
赵浮神色凝重的观望了一会,对程涣道:“你在此压阵,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