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三年(1544)年7月12日,一行人启程离开松山城,向关东公方所在的古河御所行进。路上,武田晴信和春日虎纲似乎已经和好了,有说有笑地不知道聊着什么。
三天后,天文十三年(1544)年7月15日,下总国古河御所,天守阁内。
在这里,今川义元和武田晴信见识到了真正名副其实的“亡国之君”、“废物家督”——足利晴氏。他居然以今川义元和武田晴信没有按照礼仪提前多日通报向关东公方的觐见事项为由,当着一众关东公方家臣的面训斥了今川义元和武田晴信——问题是秘密出使哪还有提前多日通报的道理?
武田晴信自然是不能忍耐,这要是传出去了“武田家家督被关东公方骂得不敢抬头”,武田家在东国岂不是威信扫地?于是,他便拉着今川义元一起拂袖而去,闹了个不欢而散。
使团前脚刚出古河御所不多时,后脚关东公方的家老築田高助就追了出来,给武田晴信和今川义元赔罪。不过,回城是不可能回城的了,一行人就在城下町的武家屋敷里暂时歇脚,由武田晴信与築田高助谈妥了结盟事宜后便各自离去。
“还以为你气得不轻呢,这谈条件的时候不还是很理智的嘛。”今川义元对武田晴信取笑道,“那你刚才在大堂上干嘛那么生气?又是踢桌案又是瞪眼,还以为你勃然大怒了。”
“都是做样子的罢了,你以为我但凡有过一丁点生气吗?”武田晴信露出了些许得意的笑容,“这种程度的侮辱和训斥怎么可能破我的防?只是这事情如果传出去了,对武田家威望不利,会让世人耻笑我晴信——我倒是不怕被耻笑,而是怕这样的耻笑会动摇武田家家臣的士气和忠诚,所以我作为家督才不得不发怒。”
“那关东公方殿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想法呢?”今川义元快速地举一反三,“他其实也不是因为我们不遵守传统礼节而生气,而是故意佯怒训斥我们,好给自己立威。之前关东公方的名声也还不错啊,在关东大名之间纵横排阖,也打了几个漂亮仗,不比两上杉的家督好多了?应该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吧。”
“没有,那家伙就是纯粹的马鹿野郎,只是投胎投得好到了关东公方的位置上,刚好几家大名都有求于他,又摊上了中务(築田高助)这个靠谱务实的家老,才顺风顺水得混了点战绩,其实就是个水货。把他换到两上杉的位子上去,早就死了。”武田晴信提起足利晴氏,就毫不犹豫地破口大骂道:
“他他娘的不知道我们绝对不可能牺牲自己的威信给他立威的吗?还要在结盟这种关键场合来这么一出?传出去了,我们这北条家包围网还没开始人心就要散一小半了!他就是想逼我们为了同盟和睦委曲求全,哪有这种好事?”
“你真的没生气吗?”今川义元偷笑了两声,随后聊起了另一个话题:“对了,我的忍者土原回报说,北条家风魔里已经开始行动了,似乎想在我们返程的路上,在武藏、上野一带伏击我们。”
“勘助也和我说了,发现了风魔里忍者活动的迹象。”武田晴信并没有感到慌张,游刃有余地耸了耸肩膀,“我已经派人回甲斐调忍者支援了。”
“不用,我们不走原路回去。”今川义元摇了摇头,抬手指向东边,“我喊了今川家的水军来常陆的港口接我们,我们拜访完了剩下的豪族后,直接坐船回骏河,然后你再回甲斐。”
“先生只是不想走山路吧。”银杏在身后幽幽地吐槽了一句。
“哪有,这不是为了安全起见,避开北条家的忍者嘛。”今川义元一本正经地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海路不是安全多了?”
“虽说北条家清水水军的船只之前都赔给你了,但是据说这几年他们正在重建水军,你走水路不是要从北条家水军的眼皮子底下过?真的安全吗?”武田晴信到底也是个山里来的旱鸭子,十分警惕地确认了一句。
“放心吧,船只数量至少差8倍,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今川义元露出了“飞龙骑脸”般的微笑,“8倍兵力,还能有意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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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十三年(1544)年9月2日,结束了对关东诸多大名的访问和包围网组建谈判后,一行人从常陆国佐竹家的港口,登上了今川家派来的骏河水军。
“怎么船有点少呢?”武田晴信看着这略显寒酸的船队,怎么都觉得不对劲,踏上甲板后就开始反悔,拽着今川义元的胳膊道:“你不是说今川家的水军有300多艘船只吗?怎么这里才来了50艘?而且安宅船只有3艘?”
“因为其他的船只要给往来商船护航,最近一年多来北条家的清水水军屡屡袭击过往商船,给商户带来了不少损失,海贸带来的一系列税收可是我们今川家收入的一个重要来源,怎么能够忽视财源呢?”今川义元一本正经地向武田晴信解释道,“但这航线太长了,需要照顾的区域很多,所以北条家明明只有40多艘船只,就让有300艘战船的今川家也照顾不过来,分出50艘船来接我已经让护航捉襟见肘了。”
“额……”武田晴信满脸黑线,对今川义元的脑回路彻底无语了,“有没有一种可能,家督的命要比商船更重要一些?”
“当然。”今川义元理所当然地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