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善如的额头上开始沁出大滴大滴的汗珠,“我们马上交出那些凶手,由贵家明正典刑……”
“还不够……如果不能让我那徒儿消气,,估计是没有善了的可能了。”太原雪斋装作努力思索的样子,掏出念珠开始来回搓弄,“他对那‘守护使不入’的事情格外恼怒,几乎是句句不离,估计是废定了。你们当时怎么用特权惹他了吗?”
“是……”善如回忆起自己当时咄咄逼人的样子,只觉得背上也满是冷汗。
“那就只能把今川家境内所有‘守护使不入’的权力废除了。”太原雪斋长叹了一口气,“怕是要扰了佛门清净咯……贫僧也是出家人啊,何尝不懂。”
“这事怕是我一个人担不下来啊,还有那么多寺庙……也不能我说答应就行啊。”善如听到这个敏感话题后,顿时面露难色。
“不行也得行,不然我那徒儿非得把天都捅个窟窿,一心当佛敌去了……”太原雪斋面头紧缩,面色凝重,“但其实,最大的压力也就是净土真宗的寺庙们。骏河、远江的寺庙,在老主公时代就已经基本上向今川家半开放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兵力进行抵抗。如果善如大师能说服三河的其他净土真宗寺庙,此事就可成。”
“这让我如何开口?怕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啊……”善如一想到这问题的严重性便连连摇头。
“其实在老主公时期的《今川假名目录》里,就已经规定说:‘今川家虽然承认幕府、朝廷规定的守护使不入的特权,但是如果是因为领主自身怠慢失误引发的问题,武家可以加以干涉’。只是今川家从未运用过这项法条罢了。您想想,这么多年来是不是从未用过?即使这次我徒儿找上你们上宫寺门口,也未曾提到过这法条吧?”太原雪斋看到善如有松口的迹象,立刻发动猛攻,开始循循善诱道:
“此事或许也可以沿用先例,在法律上写上这条‘废除守护使不入’,你们净土真宗的人也表面上同意。不过在具体执行上,今川家也会和之前一样,不运用此项权力。”
“这……”善如被说得有些心动了,但还是本能地感觉危险:“但这说白了,运用与否不还是全系于今川家的判断?”
“哎,我那徒儿您又不是不知道,根本不管政事的,寺社这边更全是由贫僧负责的,贫僧说什么就是什么。贫僧说不用,就是不用。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他给糊弄过去,让他消了气,什么都好说。”太原雪斋把身体凑近了善如,一边比划着一边加快语速催促道,“善如大师,上宫寺的安危全寄托在您身上了啊!”
“也行,如果雪斋大师愿意承诺的话……”善如看了眼寺外今川家的大军,最终还是服了软,“本证寺和胜鬘寺的住持都曾是小僧我的徒儿,说服他们给个面子,应该是有七成把握……但就怕有人不同意,把小僧从住持的位子上给赶下去……”
“没事,今川家会再加一条法令:‘未经许可,寺庙的住持不可将寺庙转让他人,必须由今川家出面委任新的住持。’”太原雪斋抛出了早就计划好的预案,“这样就可以稳住您的地位。贫僧回去也会尽全力劝我那徒儿消气,只要您这里能说服净土真宗的各个寺庙接受法令、息事宁人,今川家这边自然不会纠缠不休。我们双方以和为贵,何必多生是非呢?”
“如此,就多谢雪斋大师了!”善如连连俯身,这次终于想起了行一个佛礼了,“也请雪斋大师务必费心,万万不可真的把法令执行下去啊!千万别再让武家和寺社再因为‘守护使不入’之事而再生端倪啊!”
“方向,我太原雪斋在此以人格向漫天神佛起誓,《假名目录》里新增加的法令必然是一纸空文,今川家也断然不会干涉寺社事务,更不会踏入寺社领一步。”太原雪斋虔诚地双手合十,向着善如背后的佛像虔诚地振振有词道,“若违此誓,死后便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得到您的保证,比什么都安心。”见太原雪斋发下如此重誓,善如和其他僧人们大为震撼,感激涕零地谢个不停。他前脚刚把太原雪斋送走,后脚就立刻派亲信去联络三河的一向宗寺庙,劝说他们接受法令、不要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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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太原雪斋也回到了今川家军中。
“怎么样,老师?”今川义元看到太原雪斋笑容满面,便知道事情已经办妥了:
“《假名目录》新增两条?(1)现在在今川家领国内维持秩序的不是足利将军家,而是我义元,由将军家设定的禁入特权再无意义,所有今川家领内的守护使不入特权尽数废除。(2)未经许可,寺庙的住持不可将寺庙转让他人,必须由今川家出面委任新的住持。”
“没问题了,净土真宗那边答应通过法令了,马上撤军,准备去迎击织田家的入侵吧。”太原雪斋大笑着挥了挥手,随后便招来了小原镇实、土原子经,对他们吩咐道:
“小原,土原,你们马上给我盯紧点三河这些净土真宗的寺庙,一旦有什么把柄落在手上,立刻以法条为名,派人侵入寺社领地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