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今川家领国内维持秩序的不是足利将军家,而是我义元!由将军家设定的禁入特权又有何意义?自此刻起,自此地起,所有今川家领内的守护使不入特权尽数废除。尔等若不肯交出杀人犯,就请自行迎接今川军的讨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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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今川义元拂袖而去后,善如和其他僧侣才开始回忆品味起今川义元话里的意思。
“他刚才说什么,よしもと(义元)?”善如琢磨着刚才那段话中闪烁的几个音节,“什么意思,今川义元吗?他是今川义元的使节?”
“是今川家的人的话,可比松平家要难应付一些啊……”一个大概知晓情况的僧侣暗自嘀咕着,“松平家现在说白了都是今川家的从属了……”
“骏河佬凭什么来三河指手画脚?”另一个肌肉猛男式的僧侣则颇为不屑地骂道:“哪怕是今川义元本人也没用,看看哪个武士敢进上宫寺?不把他们头给打烂了!”
“会不会是今川义元本人啊,听他好像说了句‘我义元’什么的……”另一个还有些不谙世事的小沙弥禁不住嘟囔了一句。
“怎么可能?”他的话招致了周围僧侣的一直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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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兵。”而此时,脸色铁青的今川义元已经回到了队伍里,一刻不停地流水般地对侍卫队长早坂奈央下达了命令:“小七郎,你安排人去传令。吉田城镇西备,西尾城吉良备,东条城松平东条备,牛洼城牧野备,野田城管沼备,作手城奥平备,还有远江西崎城安远备,接到命令后立刻集结部队,向三河国上宫寺靠拢。”
“殿下,你要来真的?”濑名氏俊闻言吓了一跳,随后赶紧劝谏道:“将不可因一时之怒而兴兵。目前殿下的身份无人知晓,哪怕是未能让上宫寺交出罪犯,也只是心理上过不去,不会有损威信。但如果是大军云集,到最后还是拿净土真宗毫无办法的话,局面可就难以收拾了。”
“没什么好害怕的,这些寺社势力早该治治了。”那古野氏丰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这次我们证据确凿,他们藏匿凶犯,还对家督三番五次无礼,收拾他们的理由肯定是够了。这一向一揆再厉害,还能打得过正规军不成?”
“别忘了加贺的前车之鉴,守护和武士们可就硬生生被赶出去了。”濑名氏俊提起了已经变成“佛之国”的加贺,“那些净土真宗的信徒都狂热不畏死,人数有多得夸张,配上僧兵作核心,可不是易与之辈。三河寺社密布,净土真宗信徒不少,真的要在这里陷入苦战,补给也会成为问题。更别提松平家不久前还受损严重,恐怕提供不了多少援助,而尾张的织田家也是虎视眈眈……”
“放心,濑名,我无意和净土真宗爆发正面冲突,他们交出人我就撤兵,只是要让他们认识到今川家并非软弱可欺。”今川义元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也要让他们知道,佛寺绝不是藏污纳垢之地,出家人更不可胡乱作恶。否则这样的教派,还有什么留存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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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轮到净土真宗的僧人们傻眼了。
天文十二年(1543)年8月20日,上宫寺。
“那是什么?”守门的僧兵们远远地看到了东南方向腾起的烟尘。
“军队调动吗?”另一个僧兵应了一句,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骏河佬和尾张佬又要打仗了吗?还是来运粮食的。无所谓,反正和咱没关系。”
然而不久后,他们却发现事情向着未曾预料的方向发展了。那支从西南方向开来的军势在接近上宫寺后就逐渐减速,随后绕了一个小弯,在上宫寺西南的村町里驻扎下来,隐约有上千人之多。
“什么意思?”僧兵们这下都被吓了一跳,随后赶紧派人向善如汇报。等到善如一路快步走到寺庙门口后,那支军势已经开始安营扎寨了。
“旗帜是险关……那是驻扎在吉田城的今川旗本。”善如见多识广,对附近的武家实力也是了如指掌,一眼认出了镇西备的旗帜,“怎么会来这里……难道前些日子那个今川家的武士,是小原(小原镇实)和山田(山田景隆)的人吗?这镇西备是来兴师问罪的?”
“派人去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善如一边安排了一个去跑腿的和尚,一边对那几个盗匪暗暗腹谤道:“真是没轻没重……连今川家的军马都敢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