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于是卷了卷袖子,直接用手拿起了那沾满了油水和调料的田螺壳,送到嘴边一口将肉吮吸了出来,也不管下巴和嘴唇边蹭上的油渍,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我拒绝。”今川义元果断否决道,一边拿起两根筷子,在身前交叉,决绝地摆出了一个“X”——他现在只想立刻把银杏的手摁到海水里洗干净,再用手绢帮银杏擦干净她的脸——然后再洗上半个时辰的手绢。
“那先生怎么吃?”银杏白了今川义元一眼。
今川义元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地看着面前的难题田螺,最后决定用筷子把田螺肉从田螺里抠出来吃。可是这田螺实在是太油了,在盘子上晃来晃去,怎么也使不上劲。而今川义元碍于餐桌礼仪,又不好做得太过失态,只能在幅度极小的情况下用大力,最后一不小心把田螺挑飞了出去,掉到了今川义元的白裤子上——瞬间就是一滩油渍。
今川义元气得不清,擦了半天衣服,又再次开始努力,最后终于挑出了半块肉送入嘴中,“也不怎么样嘛,不就是普通的肉的味道。”
“哼,娇生惯养的洁癖怪,让你用手吃个饭怎么你了?”银杏嘟着嘴嗔怪道,自己继续美滋滋地吃着田螺,“就是要这样吸一口才有味道,你那样折腾半天哪里会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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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结束了田螺闹剧,今川义元又去找了武田晴信,想和他进行一些男人间的对话——但估计是对于武田晴信这样一个豪迈粗狂的山里汉子而言,和另一个大男人互诉衷肠实在太恶心了——今川义元没能成功和他搭上话。
此刻,今川义元就正站在沙滩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濑户内海,陶醉其中。平静的海面上偶有海鸥掠过,一抹抹亮白在碧海蓝天间点缀着,就仿佛绝美的画卷在眼前展开,扑面送来咸咸的海风。太阳泼洒着春日的暖意,溅上阳光的波涛都变得金灿灿的,比沙滩的颜色更加明艳。来往的船只不紧不慢,生怕荡起的水波搅乱了这唯美的诗意。
而在今川义元身旁,并肩站着的武田晴信却有些出神,仿佛在发呆。注意到武田晴信表情的今川义元不禁开了个玩笑,想缓和一下挚友的心情:
“在群山环绕的甲斐里长大的虎千代,见到这样的大海,还是头一次吧。”(致敬风林火山,大河剧里义元最帅的一次哈哈哈)
武田晴信听到声音后愣了一下,看向今川义元的表情里满是无语:“我来骏河的时候就看到过了啊。”
“哦,哈哈。”今川义元尴尬地笑了两声,为自己失败的话题挑起感到郁闷,“但你看海的次数着实不多吧。”
“一道歼灭北条后,临海的城有的是,想看多久看多久。”武田晴信豪迈地大笑起来,似乎只要一提起征伐武略,原本的阴郁就会一扫而空:“总有一天,我会自己亲手,走出大山,直达大海的!”
“不会是要来我看骏河的大海吧。”今川义元被武田晴信身上散发出的恶臭斗志熏得掩住了口鼻。
武田晴信和今川义元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后纷纷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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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今川义元眼前那协调的滨海画卷里,却忽然闯入了一抹突兀的黄色。今川义元定睛望去,发现是一片银杏式样的风筝,在海风里飞舞着。顺着那若隐若现的风筝线向下望去,便能看到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和那牵着风筝迎风漫步,向自己缓缓走来的佳人——正是银杏。
“你是从哪里找来的纸鸢?”今川义元一边接过银杏递来的线,一边问道。
“那边买的,据说是骏河的风筝呢。”银杏将被海风吹乱的秀发拢于耳后,同时笑着指向远处的摊贩,“怎么样,好看吧先生?”
“好看极了。不愧是骏河的风筝,飞得可真高啊。”今川义元抬起头来,看着那片在空中盘旋而上的银杏式样的风筝,随后又看向身侧的女子,“银杏可真好看呀。”
银杏轻哼了一声,嘟起小嘴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今川义元的夸奖,脸颊上若隐若现的红晕美得仿佛能让这海滨尽皆失色。
“花了多少钱?”武田晴信关注的永远是现实的问题。
“五百文。”银杏报出了一个有些夸张的数字。
“五百文?”武田晴信一下子给气笑了,“这几文钱的东西,能卖到五百文?”
“做工可精致了,而且说了是骏河的风筝,一分钱一分货嘛。”银杏理直气壮地叉腰反驳道。
“骏河的风筝你怎么不在骏河买呢?跑到近畿来买骏河风筝?”武田晴信拿自己的姐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姐姐是优渥日子过关了,忘记我们甲斐小时候的穷日子了吗?钱哪里是这么浪费的?”
“要你管啊,真的是。”银杏白了武田晴信一眼,同时挽住了今川义元的手臂,“我家先生愿意给我花钱。”
“拿着。”今川义元于是顺势把风筝握把推给了银杏。
“帮我拿会儿嘛,拿着累。”银杏抗拒地连连摇头,连放风筝都想要偷懒。
“不后悔吗?”今川义元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银杏水灵的双眸狐疑地瞧了今川义元一眼,随后勉为其难地接过了握把,手心感受到了一个小东西。
银杏有些疑惑地摊开手,这才发现今川义元把一个用蓝色糖纸包好的金平糖塞在了握把的缝隙里。
“糖!”银杏一下子像得到娃娃的小女孩一样乐开了花,眉眼间的笑意看得今川义元心都要化了。
“我遇到的时候商贩已经收摊了,只剩这一块咯。”今川义元有些遗憾地微笑道,“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