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政治婚姻,但我弟弟和上杉家那小姑娘的关系很好,可疼她了,小姑娘也很爱我弟弟,天天粘着他。贵为扇谷上杉家的大小姐哎,只要一闲下来给他修补衣物。”银杏叹了口气,看了眼自己的弟弟,随后对今川义元道:“那小姑娘比我弟弟还小点,孤零零地远嫁到甲斐这条件糟糕的地方,周围的人对她也很凶,刚来的几天每晚都悄悄地哭,我弟弟就一直陪着她,哄她。我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弟弟那么温柔的样子。”
“但估计是因为年纪太小了吧,让小姑娘生孩子实在是太勉强了,就难产了。当时我弟弟疯了一样等在产房外,最后只等来两具冰冷的尸体。他看到尸体后一言不发,亲自帮小姑娘盖上了布,之后把自己关起来不吃不喝整整三天。之后的两年里,每次在踯躅崎馆里找不到他,多半都是去了小姑娘的墓前,往那走准能寻到他。”
“这样吗……”今川义元抿了抿嘴,望着武田晴信的目光也变得复杂——没想到看起来冷血狠辣、凡事利益至上、毫不动私情的武田晴信,居然曾经也有那么感性的一面。
“但后来有一天,好像是天文五年(1536)3月中吧,好像是15日还是哪一天,具体我也记不清了。”银杏回忆着往事,对于容易忘事的她而言,7年前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久远了,“那是他最后一次去小姑娘的墓,我和他一起去的。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在墓前嚎啕大哭一场,然后昏死过去,还是我把他背回踯躅崎馆的。”
“自那以后,他仿佛就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再也不会去看小姑娘了,也再也看不到他温柔的一面了。性格也好、眼神也好、说话也好,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不像我带大的弟弟,反倒和我那混账父亲一个模样——唯利是图,冷酷无情,心狠手辣。哎……”银杏说到这里,惋惜的语气里却也带着一丝心疼:
“可能就是上杉家那小姑娘的死伤到了他,他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对我弟妹也一直很冷淡。我有时经常会想,如果小姑娘没有死,而是给他生了一个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是不是我弟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混账模样,而是会成为先生这样善良的好人呢?”
“人就是由生命中所经历的不同事件所塑造的,这也是命中注定的啊……”今川义元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叹道:“我也时常后怕,如果没有遇到老师,我的人生该会变成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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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剧情,仍然按照《古事记》里的神话开展。伊邪那美死后,便从人世前往了黄泉国,扮演她的阿国也换了身黑白色的衣裳,走到了舞台的右边角落。
伊邪纳岐因为妻子的死亡悲痛万分,日夜思念妻子,最终决定前往黄泉国接回妻子。伊邪纳岐的演员从舞台左侧走向右侧,两个场务搬上了一座小木桥放在舞台中央,作为沟通阴阳两界的“黄泉比良坂”。伊邪纳岐于是走过黄泉比良坂,来到了舞台右侧的黄泉国内,向伊邪那美邀请道:“我们共创的国土的任务还未完成,请随我回到人世吧!”
“真是遗憾,你怎么不早些来接我呢,我已经吃了黄泉国的饭食,无法再回人间了。”伊邪那美同样面露悲怆,但随后还是勉强应允道:“请容我于众神商量一下,在此期间请不要偷看!”
说罢,伊邪那美的扮演者阿国便转身走到舞台下,绕了一圈上到舞台左边,伊邪纳岐则等在舞台右边,可是约莫有半刻钟(合理怀疑又在水时长),伊邪那美仍没有动静。伊邪纳岐见状有些焦急,没忍住,便走下舞台,绕了一圈来到舞台左边去寻伊邪那美——却撞见妻子脸上尽是蛆,容貌丑陋不堪——这是阿国姑娘摘掉了伊邪那美刚才的面具,换上了一个新的丑陋面具。
伊邪纳岐被吓得够呛,转身就逃。伊邪那美则因为丈夫的嫌弃而恼羞成怒,冲上去就要追杀伊邪纳岐。伊邪纳岐吓得落荒而逃,绕着舞台逃了一周又一周,最后在跑过黄泉比良坂的时候,在场务道具组的帮助下扔下了一颗千引石,放在黄泉比良坂的桥上,挡住了伊邪那美的路,也正式阻断了阴阳两界。从此,黄泉国和人世间不再能够往来。
“男人真的是垃圾。”银杏看着眼前的剧情,怨念仿佛都已经化为水汽从脑袋里蒸腾而出,“妻子为你难产而死,你半天不去找人家,好不容易去了还嫌弃人家人老珠黄。我们日本人都是这个混账男神的后代,怪不得有这么多混账男人。”
“银杏,求求你少说几句吧。”今川义元满脸黑线,生怕漫天神灵把银杏今天的抱怨全部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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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剧情,今川义元也很熟悉。《古事记》上写,发现无法追过千引石前往人世的伊邪那美愤怒地放狠话:“每天我会杀死一千名人世的人!”
而伊邪纳岐也不甘示弱,隔着千引石喊话道:“那每天我就新诞生一千五百个婴儿!”
由此,有了人的生老病死。
不过,舞台剧的展开却突然大幅偏离了《古事记》,走向了今川义元未曾设想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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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伊邪那美的阿国忽然跪在千引石前,痛哭流涕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的家,我的国,我的爱人,我的一切……”
“要是能重来该多好!”
“重来吧,让时间回到最初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