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拍马而去,从腰间将另一把佩刀宗三左文字也抽出在手,毅然决然地反身杀向了织田家的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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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家的重重包围中,赤井黑高正不知疲倦地奋战着,可周遭的部下却是越来越少,不过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坦然——他们知道自己每多坚持一刻,家督脱险的机会就大了一分。每一个马廻众都是对主家和家督忠心耿耿的武士,也早就做好了为主家而死的准备。
一支暗箭射来,正中赤井黑高坐下马的马头,马匹哀鸣着跌倒在地,也把赤井黑高给摔下马来。赤井黑高摔得不轻,右腿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随即而来的是难以忍受的剧痛,估计是骨折了,但他还是强撑着起来要继续战斗,可是刀光却已经映到眼前——他知道这就是死期了,遗憾的是没能见到他即将出生的孩子一面。
然而刀剑砍入身体的痛感却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马蹄踏地的重响,赤井黑高抬头去看,只见一个英姿飒爽的骑士横刀立马于自己身前,将敌军震退数步。他坐下白马的鬃毛已经被血色染红,左右手各提一把武士刀,其中右手的那把正是今川家的家传武士刀——龙丸。
赤井黑高一下子意识到眼前的救兵是谁。
“殿下?您怎么来这里了?”赤井黑高猛地爬起身来。
“回来救人。”今川义元简单地回答道,在翻身下马的同时对赤井黑高道,“你的腿伤得不轻吧?上马,我来断后。”
“殿下?”赤井黑高完全愣住了,片刻后甚至有些恼怒:“您回来干什么啊!”
“回来救你们,你怀孕的妻子不还在等你回去吗?”今川义元一边挥刀应敌,一边指挥着杀回来的马廻众们援护同伴后退。
“在下不需要啊殿下!为家督战死是在下的义务,也是在下的荣幸,您不需要……”
“你觉得我是个好家督吗?”今川义元打断了赤井黑高的咆哮,没头没尾地抛出了个问题,让赤井黑高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而今川义元则自顾自地爽朗大笑道:
“我和你说,我连一卷公文都没有好好批过,所有的政务军务都是甩手给我老师的,我也从来没有为今川家的利益操过哪怕半天的心,更别提什么殚精竭虑了。我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不思进取的昏庸之主,你觉得我是个好家督吗?我值得你们为我去死吗?”
是啊,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真的把自己当成今川家的家督过,我也不想当家督,所以我也从来没有好好尽到过家督该尽的义务,哪怕一天都没有。扪心自问,既然我是一个从未称职地履行过责任的家督,我又有什么资格去享受家督的特权?我又有什么资格以家督的身份坦然地要求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为我赴死呢?这不可耻吗?
既然不想当家督,就不要堂而皇之地享受着家督给自己带来的好处,更不能大言不惭地接受部下献上的忠诚和性命。
所以我要到最危险的地方去,和每一个家臣并肩作战,绝不抛弃任何一个部下撤退,与他们平等相待。
“我的命并不比你们珍贵,你们也不需要为我而死。”
今川义元向着胸口打了个响指。
只有这样,在面对部下那真挚的忠心时,我才能勉强做到心安理得。因为我虽然没能尽到家督的责任,却以平等的身份尽到了我对部下们该尽的义务。
以后的我,永远站会在战场的最前线,和所有的家臣部下站在一起,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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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
一旁的赤井黑高却忽然大吼了一声。
“值得什么?”今川义元不解地问道。
“值得为您去死!”赤井黑高大吼着回应道,不顾自己的伤腿也要抽出刀来应战。
“为一个纵情于花鸟风月、声色犬马的便宜家督?”今川义元自己都笑了。
“为一个肯为了部下豁上性命的家督!为一个愿意和走卒同生共死的家督!”赤井黑高振臂一呼,扯着喉咙咆哮道:“为了家督殿下!为了今川家!”
“为了家督殿下!为了今川家!”
——马廻众们声势如虹地齐声吼道,那震耳欲聋的嘶吼和视死如归的气势让围攻的织田军不禁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