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同胞兄弟之间彼此是有所感应的。
姜玄祁自小不信这样的话,他与姜烨,并没有所谓玄妙的感应。
但是弟弟对他的坦诚之心,他是知道的。
姜玄祁素来信任的人极少,姜烨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姜烨有了秘密,一个连兄长都不能告知的秘密。
他开始频繁与一些姜玄祁觉得不好的人接触,最开始姜玄祁以为,他是被人蛊惑,因此,只是在暗处派人查找。
后来,他发现那些并非是寻常的谋逆之人,背后有着更大的阴谋。
他只能按兵不动。
想要揪出那些人幕后的人,寻出他们最大的秘密。
谁也没能想到,会叫他顺藤摸瓜,反而摸出了姜氏的秘密。
姜氏的由来,令人惊惧,惊人恐惧。
姜玄祁那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妃对父王又爱又怕,为什么母妃对自己寄予希望,却从不与自己亲近。
有的时候,母妃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怪物。
父王是最为宠爱母妃的,但母妃对于父王的态度,却并非是寻常妻子对丈夫的态度,更非寻常宫妃对待君王的态度。
有一次,父王醉酒,险些杀死了母妃。
后来,父王极少酗酒。
姜玄祁心里有一个秘密,当时父王最开始想要杀死的人,其实是他们兄弟。
他抱着弟弟,最先逃了出去,因此,才差点儿害得母妃丧命。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次他怯生生带着弟弟回去,母妃看向他的那种仇恨中带着畏惧的表情——就像看着一个怪物。
本能的,因为亲生母亲的态度,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才会引起母亲的厌恶。
没有人说他有什么不好,所有的臣子还有宫娥们都说,殿下是最为出挑最为强大的殿下,将来会成为昭国的君王,也会成为天下的主人。
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
一定有什么脏东西在他身上。
不然,母亲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呢?
后来,他才明白,那种脏东西,就是他身上的血脉。
他不敢同自己最心爱的人亲近,不敢留下属于自己的血脉。
他害怕自己有朝一日发疯,会杀死自己最爱的人,会杀死自己的孩子。
“我以为姜烨也知道,因此才会想要挣扎改变,他是我的弟弟,也是我的臣民。我相信他不会背叛我,原来他真的没有背叛我。”
说完这些,姜玄祁的语气有些低落。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哪怕他是如此的坚强,也终究会有承受不住的时候。
君娉婷轻轻抱住他,下巴搁在他的颈窝,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已经没事了。姜烨他做了他想做的事,那些死去的人,他也已经用自己命来偿,终究是再不会出现那些事了。”
“嗯。”姜玄祁反抱住君娉婷,原本失落悲伤的眼中恢复一片清明。
“你最近在担心什么?”姜玄祁忽然问。
“嗯?”
“都瘦了。”
君娉婷哭笑不得,还不是为了你担心,你倒反过来问我。
不过她也不可能这么回答,只是道:“如今战事已生,并非一朝一夕能够结束,你真要御驾亲征?”
“我意已决。”
“王都怎么办?”
“有祝玦、文寒舟他们在,总不会有什么问题。重要的事务让快报传到我的军帐便是。”
连这些事都一一安排好,想必早已做好了这个准备。
君娉婷叹息一声,也只能任由他去了。
晋国的军士强盛,素来被称作虎狼之师,但是昭国的军士也不弱。
昭国最擅长陆战,大股冲锋,两侧小股游击扰乱。
其中骠骑将军常驰最擅长游击作战,他领着五百人马,一路从南方侧翼撕开一道口子,打一仗就退,赢了杀将,并不恋战,更不掠夺金银,一把火将粮草烧尽,便往另一个方向而去,一路上从都狼关口杀到筑笼丘,京观都不知道垒砌了多少座。
在他手中的将领人头已经有了十多个。
等到晋国大将掉头准备杀了他的时候,常驰已经带着自己的一队人马回了中军大本营。
途中他有收纳降兵的习惯,去的时候只有五百人,回来的时候却有一千四百多人。
可谓是大获全胜。
常言道兵马未到粮草先行,粮草与辎重对于大战而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虽然常驰只是在旁扰乱,晋国的中军并未手受损,但是,没了粮草,又是晋国主动出击,看他们能够撑到几时?
常驰拜倒在大营中,意气风发笑道:“陛下,晋国土壤贫瘠,粮草本就比我们不足,如今他们粮草受损,只怕军中有变,咱们何不顺势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