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没有想过,也许,她已经死了吗?”君娉婷不得不点明这一点。
秋意深沉默许久,道:“她福泽深远,是个长寿之人。我只想知道,这些年她过得好不好,听她一句话,便足够了。”他闭上双眼,像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君娉婷静静的看着他,并未打扰他沉思。
秋意深恢复平静,继续说道:“后面三个问题,可以说是同一个目的。便是为了祭坛的幕后真凶。我说得没错吧?”
“自然。”君娉婷道,“这是个危险人物,我岂能容易此人在昭国之中隐藏,为祸苍生?”
“幕后之人我并不知晓,但曾经沦为祭品的人,有两个人同我说过一件特别的事情,他们都是修士,但是修为不深,被人追杀隐姓埋名,以凡人的面貌出现在昭国王都之中,一路上躲躲藏藏,根本没人认识他们。但是,那些使他们丧失抵抗能力,并他们抓住的人,却清楚的知道他们的名姓。”
“这说明那幕后之人有自己的势力,并且有着极强的探查能力,能够非常迅速的获取情报。”君娉婷一边听着,一边说出自己的分析。
秋意深点点头:“若仅仅只是这样,你说的没错。但是其中有个信息却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两个人一个用的是自己的真实名姓,一个用的是化用的姓名,那些抓住他的人依旧说出的是化名。”
“这能说明什么?”
“幕后之人,与朝廷有关。”
君娉婷心头一紧:“你为何会这么说?”
“那人进入王都,唯一透露名姓的时刻,便是入城之时交出假路引的时刻。自那之后,他并未与任何人交流,躲躲藏藏,从未吐露自己的名字。”
君娉婷听完,沉思良久。
王都的守城军归龙武卫所属,龙武卫的首领名唤潘勤,这个潘勤,若她记得没错,从前便是麟王一手提拔上来的。
当然,她也不能桩桩件件便对着麟王去想。
先从潘勤此人查起,再待后事。
君娉婷知晓此人,已经迫不及待准备动手。
秋意深觑着她这蓬勃欲试的神情,眼皮子一跳,嘴唇动了动,道:“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为好,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百年经营,自然不会像我想的那么简单。要设一个局,得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要不知多少心力,不知多少时间,但是要破坏一个局,有时候往往只是精巧的一点。”
“你要毁了胥梦泽?”秋意深表情有些怪异。
“不会做得这么过分,我只是要毁了那幕后的魔头。”
秋意深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想要捶胸顿地的冲动,他一抬手,看着自己虚幻的手,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个魂灵,倚靠外物才能苟延残喘,心中不舒服的感觉愈发加重。
他站了起来,看着灵府之中的长流与花丛,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
背对着君娉婷道:“其实,你若是答应我去一趟故人庄,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最大的秘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不能分辨自己到底是希望她答应,亦或是不答应。
这个秘密,他最初是不打算说出的。
君娉婷问:“你不如先告诉我,这是什么秘密。”
她素来机灵狡猾,嘴上又是不饶人的,自然愿意让自己先占据主动。
谁料秋意深这一回出乎她的意料,并未接她的茬儿,反而道:“你若是不愿意,便去做你的事吧。今后,我便如那魂灵一般,长眠于花丛罢了。”
君娉婷心中不能拿定主意,一时觉得他是故意在钓她胃口,拿着什么东西待价而沽,一时又觉得他并非是这种性情,他会这样说,只是因为这个大秘密他不愿意说出口罢了。
矛盾半晌,君娉婷开了口:“我可以答应你,帮你去故人庄一探。但是,时间不能保证。若我解决完最近这些破事,便会去往那里。”
秋意深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又有另一个人知晓这出悲剧。
他道:“其实,我身死的地方,并非是真正的祭坛。”
“你身死的地方,不就是那处尸骸冢?”君娉婷反问。
“是的。”秋意深点头。
“我们不是已经破坏了祭坛。”
“是的。”秋意深闭上眼睛,“破坏的是早已被舍弃的祭坛。”
金蝉脱壳,移花接木,这样的道理谁都懂,但是用在祭坛之上的,却少之又少,谁又能够想到,她亲眼见到的祭坛,仅仅只是一个假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