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娉婷欲查姜烨。
对于霜序而言,这是件极为危险的大事。
这桩大事,很快便惊动了不该知晓的人。
兴许不该这么说,那人一贯只是假作不知罢了,如今君娉婷问到他亲弟弟身上,他又怎能故作不知?
“姻姻,这些日子,你就呆在宫中,好吗?”姜玄祁依旧并无太大忿怒的神情,语气平稳,不动如山,但是说出的话落于千钧,沉甸甸的,落在任何人耳中都极有分量。
姜烨重重疑点,君娉婷如何能够轻易放过?
她问:“你就不问我为何要查他吗?”
如果他真的无辜,那么,她也能还他一个清白。
她是姜玄祁的妻,亦自幼识得姜烨,若非真的抓到了他的疑点,她绝不会如此揣测于他。
姜玄祁站在窗边,但他身量颇高,窗子又压低略低,因此,他的肩膀连同面孔都融入暗处,灰暗的光爬上他的脸颊,让他的神情显得更加晦涩。
“他是我的亲弟弟。”姜玄祁道,“我信任他。”
君娉婷心中有些酸楚,不知道哪儿来的低落心绪,慢腾腾爬上她的心头。
如果有可能,她也不愿意怀疑姜烨。
可事情桩桩件件指向他,若是真想知晓真相,自然便该探查清楚。
她并非是个冷血无情之人,也记得姜烨的面冷心软,他的好心肠,他的细心认真,她并不是不信任姜烨。
“那么,陛下不愿意信我吗?”她的嗓子微哑,带着淡淡的愁绪。
“你是我的妻,他是我的弟弟。”姜玄祁道,“你们一个在后宫为我打理一切,一个在前朝为我开辟山河、稳定家国,本不该有太多牵扯。”
姜玄祁说得很有道理,也分得格外清楚,可君娉婷问他的话,他依旧没有回答。
君娉婷无声的笑了笑,略有些嘲讽。
他若仅仅只是她的夫君,是姜玄祁,那么,他一定会信他。可当他的情与国放在一起,他好像总是能迅速的在短时间内做出取舍。
取谁,舍谁,一目了然。
君娉婷舌根有些发苦,用舌尖抵了抵腮,话头转了一番,某些话咽了回去。
她既是昭国的国后,亦是昭国的子民,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见人损毁家国。
“陛下可还记得胥梦泽之中发生的事?”
君娉婷有意与他拉开距离,一声声道他“陛下”,疏离得好似仅仅只是他的一个忠心臣民一般。
姜玄祁云淡风轻的沉稳做派露出了一道裂缝,他垂首看着她,眉目间带着一缕不太痛快的色彩,低声道:“不要同我这般生疏,我当然记得。什么都记得。”
君娉婷张了张口,顿了一会儿,镇定说道:“有人给我传出消息,说在胥梦泽之中布下那些设置的人,与麟王殿下有关。”
“你便信了?”姜玄祁反问。
“为何不信?”先前那些事,所指的一切,也都与麟王有关。
那个在邪教徒之中身份尊贵的祭司大人,身为凡人却能够有修士之能的孟柏石,可不就与祝玦有所联系,而祝玦这个人,一向对麟王姜烨格外忠心。
当时窃听到的话,也与麟王相关。
除非说,一切都是他们在做戏,故意露出破绽给她看得。
可是,他们能够舍弃掉那么大的布局,甚至包括孟柏石的性命,仅仅为了给她看一出戏?
君娉婷不信。
所以便相信郦寒的话。
“给你传消息的那个人,便是郦寒?这位如今在白露书院被人称作李明卿的人,曾经是晋国之人,更是阴山氏族之人。”
姜玄祁不信任他,自然也不信他的话。
比起自己的亲弟弟,他怎么会相信一个这样的人?
君娉婷有些错愕,没想到姜玄祁将郦寒的底细摸得这样清楚。
既然如此,想必这些日子,自己去见郦寒的时候,他也了解得清清楚楚。
君娉婷很难说自己为何相信郦寒,但他知晓,他并未说谎。
姜玄祁看着她道:“仅仅只是一个相识数月的男子,便让你对麟王产生了怀疑?你自小认识他,清楚他是怎样的人。”
姜玄祁并未责怪她的多疑,但这番话却让她心头发堵。
他这般说出口,便好似自己是个不顾念旧情的冷血之人,因为一家之言,便对从前相识多年的人起了疑心,甚至怀疑他有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