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柴昂知道最近来到王都的人的底细?”
“看样子,他一定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甚至,跟那些人搭上了路子。”
君娉婷低下头,长睫掩住眼中的深思之色,从外表看起来,她并无一丝异样,只是提着茶壶,又倒了一杯茶而已。
那二人还在嘀咕。
“难道,之前那人卖给我们的消息是真的?”
“真的是新月教遗失的秘宝现世?”
“这不大可能吧。新月教何等权势,可是大颉国教,那位大教宗一手遮天,怎么可能会让教中的秘宝流落在外?”
“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说不定,真的是呢!”瘦猴儿脸上露出贪婪的表情,悄悄瞄了右后方一眼。
“不过,最近确实听说,有新月教的影子在王都出现。”
“空穴来风,必有缘由。”瘦猴儿盯着那凶相汉子,右手转了转,放到了腰边。
坐在君娉婷后背位置的汉子似乎察觉了瘦猴儿的暗中窥视,落座没说几句,便走到了更为隐蔽的地方。
君娉婷不在乎他们坐在哪里,只要修为不曾超过她,她总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等到那一脸凶相的汉子出了如玉坊,方脸汉子和瘦猴儿也跟了出去。
君娉婷放下茶杯,将买下的三本志怪话本子夹在胳膊下,慢悠悠踱着步子,走出了如玉坊。
伙计在她临走前多看了她一眼,君娉婷冲伙计微微笑了笑,略一颔首,便擦肩离开。
君娉婷看似毫无章法的在街上乱逛,但实际上隔了两条街正在发生的事她都看得一清二楚,自然是多亏了碧血蜻蜓。
她听完两伙人的谈话,心中有了数,走出了十平街街尾。
街尾有老人家叫卖糖葫芦,君娉婷买了两串,边走边吃,等到回到凤阙阁的时候,最后一颗糖葫芦也落了肚。
霜序还在做着玉络子,她这玉络子做了好久,还没有做成,实在是精细得很。
饮寒在院子里百无聊赖,时不时凑到霜序跟前儿说几句话,拿着扫帚扫着银杏叶,一会儿拨过来,一会儿扫过去,没半点儿真心要打扫的样子,左不过是寻个机会凑在霜序身边逗闷子。
君娉婷将两根签子一扔,给饮寒留点儿扫地的空间,然而将她挤到一边去,很大声的叹了一口气。
霜序果然抬起了头,温柔问道:“娘娘,您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麻烦。”君娉婷是真的觉得很麻烦,“愁人得很。”
“有什么是娘娘可以同我们说一说,婢子愿为娘娘分忧。”
“我想吃清蒸鲤鱼,可是觉得红烧也不错,霜序,你觉得哪个好?”
“那就都做吧。”霜序掩唇笑了笑,放下活计道,“婢子这便去吩咐小厨房。”
“那我……”饮寒眼巴巴看着霜序,一副“我也想一起”的表情。
君娉婷残忍无情的开口:“扫地。”
饮寒看着地上的银杏叶,还有多出的两根糖葫芦签子,无比哀怨的将自家娘娘凝望了半个时辰。
“说真的,饮寒你的动作也太慢了。”
君娉婷毫不留情的补刀。
饮寒受到了深深的伤害,神情更加哀怨凄楚。
君娉婷将这小丫头逗得泪眼朦胧好生可怜,心里头终于活泼了许久,摆摆手放她离开。
一个人坐在银杏树下,终于长长叹息一声:“愁人得很。”
爹爹当初来到王都,将堕神盏交给她,自然也是为了她好。
万万没想到,新月教之中会有这样诡秘的法子,竟然知晓堕神盏就在昭国王都,如今派了这些个教中人前来,据说,还会有更高级别的大人物到来,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多灾多难。
君娉婷是真真正正犯了愁。
若是真的有新月教教使齐聚,她该如何应对?
君娉婷吃完全鱼宴,仰倒在床上,皓腕轻轻搁在凉丝丝的绸面枕头上,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那些新月教之人之所以引动江湖人,无非是为了搅浑水,自己藏在其中,更方便行事。
他们既然要搅浑水,那么,她便让这湖水更加浑浊好了。
人和鬼藏在其中,谁能分得清谁?
让这盘棋活起来,那些沉在底下的东西才能一起动起来,到时候,浮在天光之下的,不知道是新月教的蚂蟥,还是那些见不得人的鬼魅。
便这样一齐大白于天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