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做都做了,何必再问呢?”
“你为了复仇,已经连兄弟情谊都不顾了吗?就为了向他复仇,你将活人当作祭品,造成多少家破人亡,害了多少人,你还不回头吗?大哥!”
深仇大恨,兄弟反目。
什么仇恨,会让这两人落得如今的地步?
君娉婷听着二人激烈的争执,不,应该说是其中一人激动的控诉,心中不住地思索,这桑柘庄之中全都沾亲带故,要找出一对彼此反目的兄弟,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且,那个人所说的“活人当作祭品”,难道这桑柘庄之中还发生过其他的惨案吗?
棺椁之外的声音不息。
“我走上这条路,就没想过回头。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难道她不是你自己亲手杀死的吗?”
“是你把她变成这种样子!”
“不要像个孩子一样说话,无论我将她变成怎样,杀死她的终究是你。”那道温煦的声音继续说着诛心的话语,“如果你非要将自己的罪过归咎到别人身上,那么你就怨恨我好了。”
“大哥,你当真是一点情谊也不顾及了吗?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是你的大哥。但是,这条路我既然决心走下去,就不会被任何人阻挡。即便,这个人是你。”
“哈哈哈……”
惨然的笑在无数棺椁之中回荡,那声音悲痛得无以复加,低声喃喃:
“犹记当年,犹记当年,你我初见。”
“你是才冠三梁的长柳公子,白衣胜雪,翩然孑立。当年相知,痛饮畅夜,引为知己,至如今,终究……分道扬镳。”
“大哥,你若执意如此,我们便再不是兄弟了。”
君娉婷因为这一席话僵在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在云陵之中一鸣惊人的长柳公子,才高八斗,神机莫测,曾经父亲因为没能与他见上一面、浅酌一二深以为憾,后来,此人在相思台论道七天七夜,辨倒了无数儒士大家,震动天下,大颉皇帝以上卿位待他,他却莞尔一笑,毫不留恋名利,自此从云陵远走,再无人得见。
这样一个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祸事,才叫他成为兄弟口中的“这样的人”?
而且,这位长柳公子能够如此欣赏一个人,与其结拜为兄弟,也足以说明,这另外一人必然也是个不同凡响的角色。
“众叛亲离,这些年我见得太多,未曾想自你的嘴里说出。看来,你我再不能在雪中饮一杯碧潞酒了。”
“你最爱的碧潞酒,我已经忘了怎么酿了。”
“忘了也好。”
怅然的情绪回荡在每一个人心间。
忽然,传出一声珠子落地的声音。
男人惊讶出声:“筠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另一个人嗓音温醇道:“自然是来寻我。”
“你又要对她做什么?她已经……”
女童害怕地缩进另一个男人怀里,惹得他低笑出声:“你瞧,她在怕你。小弟,看来这孩子终究还是愿意作为我的棋子,而不是你的……妹妹。”
“你……”
君娉婷将耳朵贴在棺椁上,听着外面的声音。
隔了好一会儿,听见两人离开的声响。
她依旧没有出声,又等了许久,再没人到来,她这才推开棺椁的棺盖,拉着宋青竹走出了棺椁之中。
“你觉得这两人是桑柘庄之中的人吗?”君娉婷问。
“至少其中一个人是。”宋青竹叹息道,“那个孩子恐惧的人,正是方才带她离开的男人。”
“这庄中如今的紧张氛围,必然与这位长柳公子有关,只是,屠千方母亲的噩梦,与四年前桑新立的事,不知道是不是也与他有关?”
两个人彼此交流着对此事的看法,以及如何救回方才那个女童,不知不觉走出了这老宅的大门。
君娉婷在门前望了一眼匾额,果然是屠千方外祖父的宅邸。
他们顺着围墙走回先前的小院,正好在后门撞见一道身影。
“屠公子,深夜在外,是有什么事吗?”
君娉婷一下子认出了是谁,她提起一丝警惕,看着屠千方心中充满了怀疑,他们顺着那女童的哭声跑了一路,最终回到了桑老爷子的老宅,而老爷子宅中摆满了棺椁,屠千方身为外孙,不可能不知道。
他什么都没说,是故意隐瞒,还是真的与他有关?
方才那两人之中,会不会有一个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