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兄在这桑柘庄之中可真是备受信赖呢!”君娉婷笑着说道,难免想到上一个被桑柘庄众人信赖依靠的人,正是那位传说中的桑新立。
“君姑娘说笑了,不过是大家守望相助罢了。”屠千方笑道,“毕竟是外祖父的家业,再怎么样也得搭把手帮一帮的。”
“屠兄真是古道热肠。”君娉婷心里若有所思。
屠家的家业现今是日薄西山,但桑柘庄眼见着是一块好产业,如今桑新立不在,这桑柘庄庄主又只有屠千方一位外孙,其中究竟有没有某些利益纠葛的缘故,还真说不准。
不要怪她将人想得太坏,实在是这种事在如今并不少见。
一行人到了一个四合院里,院中栽种着一棵巨大的核桃树,葱郁苍翠,西面那个院子正好靠着屠千方外祖父宅邸的后院。
灰墙上爬满了爬山虎,时而搀着几株夕颜花,此时全都萎靡了下来。
屠千方简单招待他们吃了些点心,几个人一路走过来,看见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连一盏灯都没有亮起,实在没有吃吃喝喝的心思。
石中剑打着哈欠困得不行,屠千方便让婆子整理被褥,带他们去休息。
君娉婷与宋青竹一间屋子,石中剑与莫缺一间,关南与李暮山两个人彼此嫌弃,分别住了一间屋子。
“石中剑今天真安静呢!”君娉婷将薄被拉开,坐在褥子上,才想起来这小子从来到桑柘庄之后好像就说了三句话,真是稀奇。
“师兄也觉察出这庄中不对劲了吧。”宋青竹吹灭了灯,紧闭着双眼走到床边,却像是能看见房中摆设一般,桌椅丁点儿也没碰到。
“他这么警觉?”
“师兄自有过人之处,只是比起怀疑,他更愿意相信别人。”宋青竹微微笑着,“他就是这样的人啊!宁愿被别人伤害,也不愿意因为怀疑而破坏彼此之间的友情。他是真的将屠公子看作要好的朋友,所以才这样相信他。”
“这样的性子,也不知是好是坏。”君娉婷笑着摇摇头。
“对于师兄来说,是好事吧。”宋青竹道,“被欺骗的代价,他承担得起,而能够交到彼此相知的朋友,对他而言却是多少金钱也换不来的。”
“大智若愚,亦是少见的才能。有时候,也会让人羡慕他的热忱单纯啊。”
“单纯么?”宋青竹笑着,再没有多余的话。
隔壁房间的烛火微微亮着,随着人的呼吸缓缓摇晃。
“莫缺,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石中剑突然开口。
“叫师兄。”
“师兄,你怎么总在意这种小事?”石中剑将横秋剑放到桌上,侧着脸看向莫缺。
“你今日很是敏锐,难得。”莫缺说。
石中剑苦着脸,真不知道这话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怎么听起来就这么不对味呢?
“你觉得屠兄弟在说谎?”
“这是必然。”莫缺说话向来直截了当,“你也觉察出了?”
“你当我傻的吗?你好不容易主动出声,肯定是有什么问题。”石中剑当时听到莫缺应和君娉婷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此时到了这桑柘庄,若他还看不出问题,他就真的是傻子一个了。
“我虽然不了解桑柘庄的情况,但我了解你。如果屠兄弟真的说了谎,那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要么是利益,要么是威胁。”
“什么人敢威胁屠兄弟?我头一个不放过!”石中剑怒发冲冠,猛地站了起来。
“不一定是被人威胁。”
“屠兄弟绝不是为了利益害人的人,我跟他认识这么久,很清楚他的为人!”
“人心隔肚皮。”莫缺淡淡道。
“而且,当时桑新立出事的时候,屠兄才多大?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石中剑不服气地说。
“也就是四年前的事,那时候他二十多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莫缺对石中剑难得多说了几句,“如今,你认识的他行事潇洒,豪气干云,对待长者温谦有礼,对待朋友推心置腹,对待下人宽容大度,但是难保当年的他不是个行事鲁莽的毛头小子。”
“可是……”石中剑还想为屠千方辩解几句,“可是”了两声,便听见莫缺道,“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也许他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两个人说着话,石中剑的困意也醒了大半,约莫两炷香后,他忽然听见门外有什么东西扇动翅膀的声音。
“你听?”
“是蝙蝠吧。”莫缺道。
“绝对不是。”石中剑非常肯定,这绝不是蝙蝠的声响。
他悄悄推开大门,一道影子飞快闪过,将他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