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回来了吗?”
是饮寒急切的声音。
她语气中有按捺不住的激动,却又怕被人发觉,强行忍住,亟亟道:“娘娘,霜序姐姐醒过来了!”
君娉婷猛地站起,牵动伤口,痛得“嘶”了一声。
“娘娘,您在吗?”饮寒听见里面好像有动静。
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放到门扉上,忍不住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君娉婷此时很想去看看霜序状况,但她现在这模样,哪还能见人啊?
她默不作声。
假装自己没回来。
想着待会儿等自己好些,再悄悄溜去霜序的小院里看看她。
饮寒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回应,到底还是没有直接推门而入,她一向循规蹈矩,只有给娘娘送膳食之时才会进入房中,如今并非用膳的时辰,她再如何急切,也不敢越矩。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
四下空寂无声,连往常在门边打盹儿的黑猫也没见踪影。
她终究还是落寞地离开。
娘娘这般关心霜序姐姐,她本想第一时间让娘娘知晓这个好消息,大家一起高兴,只可惜,娘娘如今不在。
饮寒的表情喜悦之余又有些疑虑。
她总觉得,自霜序姐姐醒来后,好像与从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但是,两人说话的时候,又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饮寒摇摇头,甩开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霜序姐姐只是昏睡太久,现在刚刚苏醒有些不适而已,自己实在是多心了!
君娉婷在房中躺了大约两个多时辰,服用奇药之后,伤势已经开始缓缓的痊愈,敷在皮肤上的衔觞药草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没多时,皮肤上就生出一种痒痒麻麻的感觉,像是千百只蚂蚁在上面爬动啃咬,并不令人疼痛,但是这种麻痒却更让人痛苦不堪。
忍过这阵麻痒之后,君娉婷便感到周身的伤口产生点点温热,这便是正在痊愈的预兆。
等到衔觞药草的药性过去,她将皮肤上的绿色草药轻轻拭去,不断渗血的伤口此时已经不再流血,痊愈的速度极为明显,原本巴掌大的伤口此时只有手掌心那么大,并且还在不断地愈合。
君娉婷忽然间想到自己当时满身是血前往疏影楼时店小二惊恐的眼神,看自己的眼神类似于看着疯子或是杀人狂,那双腿不住地哆嗦,神情无比搞笑,让她现在想起都忍不住笑出声。
“当时也真是贸然了。”君娉婷反省自己的失误,心道下次绝不再犯。
若是现在这模样过去询问,定不会让店小二产生那样大的反应。
但她当时也是太过忧心其他人的安危,想要前往确认,顾不得旁人的看法了。
“但愿小二哥的心理阴影能够随着时间变淡吧。”
以后再去疏影楼,希望他别露出一副白日见鬼的表情。
当时他真的以为自己几乎要死在店里,都快吓得尿裤子了。
君娉婷又笑了笑,不慌不忙处理自己身上的药草,辰幽橐背过身子,用雪白的羽翼遮住双眼。
夜深人静,胧月清亮夜。
一道身影在宫墙之中穿行,身姿看上去闲适淡然,却偏偏没被任何人发觉,正是君娉婷。
她来到霜序的小院,月影幽幽,她有些诧异,这个时辰,霜序的房间竟然还亮着烛光。
“霜序还未睡着?”
君娉婷悄悄靠过去,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霜序姐姐,你能醒过来可太好了!”
这道声音活泼清脆,如玉珠落银盘,干净好听。
君娉婷认出她是住在霜序院子里的那个小宫娥,平日里每每看见自己都是一脸怯生生的样子,没想到私底下这么活泼,好像是唤作朱紫来着。
霜序没有回声,朱紫也并不在意,又道:“娘娘这些日子老是将自己闷在屋子里,我们都担心死了,可是我们位卑言轻,没法子让娘娘出来走走。饮寒姐姐看着冷冰冰的,我们什么话都不敢和她说,还是霜序姐姐你最好了!”
“饮寒?”霜序的声音带着微微沙哑,微微停顿的时间并不明显,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周到柔和,“她是个外冷内热的性情,你们不要因为她冷着脸就害怕她,方才她不也同你说过话么?”
君娉婷在外面听着霜序的声音,心里头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朱紫的声音再度传来:“饮寒姐姐方才就同我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好生照顾霜序姐姐’,再一句就是‘关好门窗’,真是叫人闷都闷死了!”
霜序闷笑了两声,又跟朱紫说了几句话。
她的声音渐渐变低,像是有些困倦,朱紫见状便告辞,不再打扰。
门扉被打开,朱紫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盏宫灯,渐渐走远。
君娉婷看着灯光远去,霜序房中的烛火却并未熄灭。
她最后透过窗户看着霜序的剪影,她缓步走在房间之中,一步,又一步,就像是在端详着房中的一切。
异样的感觉又浮上心头。
君娉婷后退一步,踩到一片枯叶,霜序出乎她意料地出声:“什么人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