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传之甚广,太后娘娘闻讯赶来。
一照面,太后神色惊讶:“黎姬,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被霜序搀住的君娉婷浑身湿透,但是除此之外倒还好,并没有什么特别狼狈的地方。然而,一贯最注重仪容外表的黎姬眼下却是衣衫破烂,发丝凌乱,头发间还混着绿油油的水草,看起来哪里像个宫中女眷,简直像是不知哪儿来的疯婆子。
听了太后这话,黎姬终于痛哭了出来。
老祖宗啊,终于有人发现我的惨状了!
你们看看君娉婷这贱蹄子的做作模样,你们再看看我这凄惨模样,你们都瞎了吗,怎么就看不出我比她惨呐!
“太后娘娘,您要为妾身做主啊——”黎姬长嚎一声,心情激动之下控制不住地扑了过去。
太后看着她满身污泥下意识往后躲了躲,黎姬扑了个空。
“黎姬,你镇定些。”太后看着自己被黎姬蹭到的衣袖,上面那一点污渍,眉头沉了沉,“你身为国君的女人,如何能做出这等失态之举?”
“妾身……妾身实在忧愤难平,若不是国后娘娘……”
黎姬正要开口述冤,太后瞥见君娉婷的模样,还能不清楚发生什么吗,左不过就是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她微抬下颔,打断黎姬的话:“我知道黎姬你委屈。”
黎姬哭着连连点头:“还望太后娘娘为妾身做主啊!”
“嗯,你放心。”太后生怕她又扑过来,再往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掩住一丝厌烦道,“既然你有冤情,便交由国后处置吧,她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说罢,太后不打算淌这破事儿,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翩然而去。
至于黎姬未说完的“若不是国后娘娘”那句,太后只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太后其实并不十分喜欢君娉婷这个儿媳,主要因为她是懿宁太妃的亲侄女,但是如今对她又有几分感同身受的怜悯,毕竟她同自己一样,也是个身居后位却不得夫君喜爱的女人。
那么对于蛊惑国君的妖孽女子黎姬,自然是不带有任何好感的。
黎姬脸上满是泪痕,看着太后像是避祸似的匆匆而去的背影,整个人呆在了当场。
“这场景……真是尴尬啊。”君娉婷心里悄悄想。
她瞄了瞄黎姬,心说这种“堂下何人状告本官”的局面真是具有戏剧性,如果黎姬真要对着国后状告国后的话,她一定要在黎姬的脑门上比一个大写的“猛”字。
黎姬愣了好半晌,等到黎婴舞看不过去推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再一看君娉婷那种强行忍笑的微妙表情,心里头火冒三丈的同时又觉得今天这张脸真是丢到姥姥家去了。
“你给我记着,这事儿没完!”黎姬甩下这一句话,便捂着脸快步回了祈月阁。
“我等着你。”
君娉婷眼看着黎姬犹如丧家之犬狼狈而逃的画面,终于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
没过半个时辰,这消息长了腿一样传遍了整座宫城,都说“黎姬当众哀嚎痛哭,面容扭曲”,最出名的居然还不是黎姬与国后一同落水?
可见,在看笑话面前,吃瓜还是排在第二位的。
等到将笑话消化完了,第二天围观群众又开始了快乐的吃瓜时光。
“话说黎姬回了祈月阁之后跟她那个堂妹大吵了一架,关上了门吵的架,偏偏门外头都能听得见,可带劲儿了!”
“黎姬想要国君撑腰,可偏偏这几日国君不在宫中,除了朝会,都碰不到机会见面,她当然生气啦!”
“哎?黎姬怎么不等国君下朝后去见呢?”
“你忘了之前摘星台之事?黎姬敢在朝臣跟前露面吗?”
洒扫宫娥们吃瓜吃得津津有味,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黎姬最近这么惨,怎么国后娘娘反倒是不见踪影呢?”
“是啊,还以为国后娘娘能风光一段时间了呢!”
宫里素来没什么大事可嚼,如今正好出了这事儿,偏生国后娘娘好像就没有跟黎姬对撕的战斗力,真是可惜了。
作为吃瓜当事人的君娉婷倒也并没有像众人想的那样无事可干,其实这几日间她又去如玉坊转悠了几圈,希望能够碰到琴师高禾,奈何运气不好,两三回都没能遇见。
不是她赶到的时候高禾正好离开,便是高禾已几日没来,总之就是不太巧。
君娉婷也有些纳闷,是不是自己的好运气又往下回落了。
想想也正常,运道之势有起有落乃是寻常,看来该想别的法子了。
那日对付黎姬之后,君娉婷直到现在还没见过她,也不知她又有什么谋划。
“娘娘,咱们眼下如何?”扮作侍从的霜序望了望如玉坊的匾额,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还是在这儿等着?”
“不了,回宫吧。”君娉婷转身离去,“既然高禾不来,留在此地并无意义。”
坐在回宫的马车上,君娉婷凝眉思索。
那日出手只是试探,若是真能一举解决黎姬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没什么损失,至少探出了黎婴舞的实力。
现在的问题就是,虽然试探出对手实力,也切实知道黎姬同她的“堂妹”都拥有远超常人的能力,但是,眼下她没有决定性的手段来针对对方的能力。
这几日她翻阅了血巫书,也找到了一些邪阵、药剂或者诅咒之法。
只是,邪阵的范围性太大,一旦布置完成,伤害到的绝不可能仅仅只有黎姬与黎婴舞两人,而且记载者也在阵法之下标注,有吸引邪祟之物的可能。
原本黎姬与黎婴舞两个已经够让人头疼,再来几个邪物,那更不得了了。
关于诅咒之法,倒是可以特别针对某个人,只是需要对方的生辰八字。
这一点可以算是堵死了,黎姬的生辰八字君娉婷怎么可能知晓?也许姜玄祁得知的黎姬生辰八字都是假的,更何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