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面对这样的奉承之言,黎月心底听着受用,但表面上还是得做做派头,“国后娘娘岂是你能指摘的?该打。”
听了一群宫娥们的接连讨好声,黎月像是泡进蜜甜水里一样舒畅,原本这些日子国君待她是不冷不热,大婚那日她假意落水,姜玄祁看她的眼神让她止不住地发毛,但现在看来,果真是错觉。
他还是爱着她的。
再怎么样,一个凡人,怎么能摆脱老祖宗赐予她的魅灵咒呢?
姜玄祁已注定了,要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对了,国后身边的那只猫还在吗?”黎月心底有了主意。
“尚在。”思棋膝行上前为黎姬倒茶,“那小畜生讨人嫌得很,整日里粘着国后,一天到晚叫个不停。”
“还在就好。”
既然那畜生给脸不要脸,就别怪她出手无情。
“阿嚏——”
毕休激灵灵打了个喷嚏,摇头晃脑看了好一会儿,又蹲在尊神身边蹭蹭了。
毕休:总有种预感,会有什么恶心的小垃圾过来送死。算了,蹭蹭要紧。尊神好香——
君娉婷被小黑猫热情的蹭蹭惹得寒毛直竖。
自从知道这小家伙很可能是只妖魔之后,她就再也不能直视这种小宠物式的热情洋溢的讨好了。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里浮现一个类似黎姬的妖妖娆娆的男子在自己手边蹭蹭,怎么想怎么恶寒。
“不行,我要出门走走。”
君娉婷觉得自己不能再呆在凤阙阁了,一整天对着这只打坐猫,她的心相当崩溃啊!
“娘娘,今日天气不好,改日……改日再出门吧。”霜序有些慌张,连借口都找得不太好。
“又出什么事了?”君娉婷觉得自从自己入主后宫之后,就没一天安生日子。
以前常常在宫中玩儿,也没见这么频繁啊!
霜序嗫嚅道:“昨日,您与国君争执不和之事传了出去。皆是婢子的错,没能管束好那群宫娥。”说罢跪倒在地,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争执不和?又是哪来的传言?”君娉婷将她扶起,见她一脸愧疚之色,轻轻点一下霜序额头,“你就是整天想得太多,才会事事烦心,当心没几年就成老婆子了。”
“娘娘莫要笑话婢子。”霜序撅起嘴巴,听了娘娘的话心里头却舒了一口气。
“别在意旁人非议,皆是些捕风捉影之语。”君娉婷迈步出门,“不过,这股子风气确实要整顿一二,一宫之事也能传得满天飞,实在不成体统。”
“是,娘娘言之有理。”
“一切交与你去办,若是遇上硬茬子,就交给饮寒。”
语罢,君娉婷利落而去。
在芙蓉水榭转了一圈,君娉婷果然听到了诸多非议,从前懿宁太妃在世时,未曾有这般不正之风。
君娉婷忍不住皱了皱眉,看来整顿后宫之事不可久待。
水榭蜿蜒,一路行去,便见一方湖心亭,上书“悠然亭”三个大字。
湖波微漾,小舟雅然,亭中人一身布衣,脚着方口布鞋,持着一根钓竿钓鱼,此情此景,无愧于“悠然”之称。
“咦,莫非是罗先生回来了?”
君娉婷步伐轻快了许多,一路走到亭中,看了看饮茶的中年男子,衣衫朴素,神态怡然,虎目美髯,气度不凡,果真是罗晃罗先生。
“先生,三年不见,可还记得我么?”
“这不是姻姻大小姐么?长高了,愈发漂亮了。”罗晃笑呵呵的,请她坐下饮茶,将钓竿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最近闷在宫中是不是很不愉快?不如老夫带你出宫玩玩?”
“一开口就没个正形,老不修!”君娉婷笑着糗他,心里很是开心。
罗晃曾是姜玄祁府中幕僚,在他即位后便急流勇退云游山野,与君娉婷的父亲关系颇佳,每每去义丘探望父亲都会给她带许多新奇有趣的玩意儿。
这位布衣谋士一贯很得小孩子的喜欢,常笑她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总算是笑了,方才愁云惨淡,带着一股苦味哦。”
“有吗?”君娉婷指尖落在眉心,有些费解,觉得自己应该没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老夫两双眼睛,看得自然清楚。”罗晃笑道,“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
看着熟悉的人的双眸,君娉婷终于忍不住露出了舒心的笑,心中那一丝郁结之气烟消云散。
这么多年,这位幕僚先生还是如此风趣,他常说俗人一双眼睛,自个儿有两双眼睛,一双肉眼,一双心眼,可察世间人所不能察觉之事。
这么多年,这说法未曾变过。
或许,与罗先生清谈一二也无妨。
君娉婷打好腹稿,缓缓开口道:“罗先生,若有一日,你发现自己与另一人有着天堑一般的差距,那人对你怀有恶意,你哪怕是反抗,也有着根本的不足。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