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张氏疯狂偏激的模样,众人摇了摇头,她的心从一开始就歪了。
“大郎你个小畜生,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脱离主宅?邵保全你为什么要跟着出来?如果我们都在主宅,我又怎么会处处低人一头!既然出来,我就是最大的长辈,凭什么还要看二房的眼色!”
“我想毒死你,就没有人能管着我了,到时我就能做当家做主的主母,可我还是念着情分,只下了一次药。哈哈……若是我再狠心一点,你就死了!死了!”
张氏放声嚎哭,状若疯魔,话语里字字句句都在质问指责别人。
连下药都能说得格外清新脱俗,好像是她善心大发,邵保全才能活命一样。
可她从未想过自己的问题,总觉得别人压她一头,然而,家里谁愿意跟她比?
崔氏勤勤恳恳,相夫教子,不惹是生非,只想着多挣银子,做好自己该做的,从不跟她争抢。
陈静宜竭尽心力只想让二房过得越来越好,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可张氏呢,不想着本分做人,踏实做事,反而谋求小道,一心只记得她是大房长媳,不以身作则,以求德行服人,反而处处要求众人哄着她,供着她,谁又能真心敬服她?
见她如今还不知悔改,邵保安直接了当地道:“大哥,按说大嫂之事,是你的家事。可内里牵扯到四弟一家之前丢银子之事,亦牵扯到我家之前方子被盗一事,已不是你一家之事。大哥认为该如何处置?”
邵保全紧紧地攥着纸张,指甲陷入血肉里,丝毫没有察觉,片刻,看了一眼痛苦两难的大儿子和与张氏感情不深的二儿子,缓缓闭上眼。
“既然咱们之前定了族规,就按族规处置吧,按族规,休妻,杖责三十,逐出邵家。”
邵保安与邵保平点点头,算是认可这个处理。
张氏颓然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半响,缓过神来,跌跌撞撞地爬到邵保全面前,一改刚才的疯魔,苦苦哀求:“当家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要休了我,你休了我,我没法活的。我娘家早就不管我了,我真得没法活啊。当家的你不能这么绝情啊,我和你过了二十多年呢,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不能丢下我!”
邵保全张了张嘴,终究默然不语,他虽有不忍,可想到张氏给自己下药,对二房四房和女儿所做的种种,那一丝不忍顿时烟消云散。
见邵保全许久不说话,张氏哀求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直到最后,低着头嘤嘤地哭着。
她后悔了,后悔当初心软,毒死邵保全今日便没有人能休了她。
她更后悔的是做下这一切,以为和邵保全是少年夫妻,经历诸多苦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休了自己。
是她太看重自己,低估了邵保全和邵家人的狠心,高估了自己的分量。
“儿子,儿子,你求求你爹,你求求你二叔,不要休了娘好不好?娘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张氏猛然想起邵谷远,扑上去抓住邵谷远的衣服,哭着道。
不知何时,邵谷远面上满是泪水,望着母亲低声下气百般哀求,痛苦地跪了下来:“娘……”
他不想母亲被休,可他都没办法原谅母亲做的事,尤其是给父亲下药,又如何能求别人宽恕呢?
想了想,邵谷远朝着邵保全与邵保安磕头:“爹,二叔,四叔,我娘犯下错,谷子没有脸面为娘求情,只是娘毕竟生我养我,对我百般好,所以,那三十杖责可否由谷子替娘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