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启纱窗,屋内的红萝碳也渐渐燃尽。
陈洛半躺在床榻之上,感受着寒风夹带着特有的清松香气,自有一番味道。
可是这般,香菱如何会让他如愿,在炕上脱下绣花绒靴,俯身来到纱窗前将其合上, 至此屋内仅余些许寒意。
合上纱窗后,香菱朝着他微微一笑,旋即又半坐在炕上。
瞧见香菱手托香腮,半是撒娇半嗔的模样。
对于刚刚的问话,陈洛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反问道:“那你觉得荣国府内那些姑娘们哪个做的诗好?”
“唔......”
香菱眉间微蹙,眉心的一粒胭脂跃跃欲出,缀着玉坠以及一身的云杉绿绒裙, 越发的明丽出挑。
沉吟了半晌之后,方才缓缓说道:“那府内作诗的姑娘也就林姑娘、宝姑娘、探春姑娘以及湘云了,珠大奶奶也不是时常作诗吟对的。”
偏着小脑袋,撅着嘴角说道:“我更喜欢林姑娘的诗些,宝姑娘作的诗也好,但是用姑娘们的话来说,有时过于讽刺辛辣了些,我也不大通。”
陈洛闻言,下意识地笑着点了点头。
香菱所说倒也不错,毕竟是少女时期,喜欢哀怨之诗词倒也合乎人情。
而且香菱虽自小与他一起长大,但到底在她开始有记忆时,就在拐子手中,身世较为凄苦,而林黛玉所作大抵与她有共通之处。
至于薛宝钗之作,诗词却无甚哀怨之苦,诗风也较为辛辣,或言其志向, 一抒胸怀罢了。
就像薛宝琴拿着林黛玉的诗稿, 然后告诉贾宝玉这是她所写,而贾宝玉却是笑着回道:“断非蘅芜体!”
其原因就是只林黛玉一人能写出那等凄美的伤悼之句。
“那湘云姑娘和探春姑娘呢?”
香菱默默的摇摇头,只笑着说了一句,“湘云每次诗作就像少爷说的,下笔如有神,每每都是她第一,探春姑娘作的也比我好,但说不上来。”
“这个单纯的丫头!”
陈洛在心中无奈的吐槽了一句,旋即说道:“你也不必自谦,多读读诗作,然后平日里多思多看就好了。”
瞧着她不大信的样子,陈洛虽然不怎么会作,但也比她懂些。
而且虽有后世名篇,但是情境不符,念出了也不过是贻笑大方罢了。
轻咳一声便给她解释道:“自从楚辞开始、至乐府诗、汉赋,再到璀璨辉煌的唐代诗、宋时词,最后的元朝曲至今,词称为诗余, 而曲又称为词余演变。
比如杜樊川那首脍炙人口的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就可以改为小令。”
香菱双目微张,似懂非懂,等待着后续。
陈洛接着道:“就可以改成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大抵就像这般。”
听得樱唇轻启,恍然大悟,直直的点头,便问道:“这和作好诗有什么关系呢?”
香菱的发问,陈洛躺在床榻之上,只得道:“只是说与你听,先读好林姑娘给你的诗集,然后可以寻些词看,不必拘泥于诗,都是相通的,涨涨见闻。
再者就是,想写出好诗来,除非你有林姑娘那般的灵气以及细腻的情感,不然你就得有阅历,不是白纸一张。”
闻言,香菱陡然沮丧起来。
无奈,陈洛只得打发般继续道:“你也不必这般妄自菲薄,那宝姑娘之所以诗句辛辣讽刺,也是她家的原因,接触的比一般闺阁女子的东西多,能认清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