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走了过去,说道:“是不是感觉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龙团长,你应该好好想想了。”
龙文章愣了一下,问:“想什么?”
“你的团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兄弟们跟着你,以后的出路又在哪里?”
龙文章反问道:“你知道答案?”
“我知道,你想打仗,你想杀鬼子,可依旧还是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战斗,你迷惘,所以,手下的兄弟们也跟着你迷惘。”
“你说的对,那请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不迷惘?”
“如果为了国家而战,为了人民而战,为了所爱的人而战,你就不会迷惘了。如果他们有了真正的信仰,也就不会迷惘了!”
龙文章似乎有些懂了,一瞬间掏出了腰上的驳壳枪,顶住了王飞的额头,死死盯住了他的眼睛,怒道:“你是……那边过来的?!”
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王飞立即否认:“我不是,我真不是。我曾经听过他们的思想,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利国利民,得民心者得天下,他们的口号,龙团长一定略有耳闻……我希望你能认真的考虑一下。”
龙文章收起了枪,严肃地说道:“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
王飞叹了口气:“如果你执意这样走下去,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
其他的人在刚领完的物资堆上躺着、坐着、靠着,好奇心最强的不辣再也不想去碰那些枪栓都拉不动的汉阳造。
被抓来的壮丁们喊了起来。
“老总,啥时候开饭啊?”
“老总,你们不是说,穿上军装,就给饭吃吗?”
“老总,我已经两天没吃饭啦!”
龙文章终于显现出一副挠头的窘迫,而离着十几米的一撮人爆发出一阵大笑,很久没有这样狂笑过了,笑得孟烦了几乎岔了气。
龙文章闷着头,这回是他真的郁闷了。
“美梦做完啦?”孟烦了问道。
“嗯。”龙文章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孟烦阴损地说道:“你可得好好看看,马克沁重机枪全都锈死啦,待会要当尸体抬回去了。”
“嗯。”
“掷弹筒,炮膛都磨破了,回头成立一个敢死队试试吧,我怕炸膛。”
“嗯。”
“你再嗯一个,我把刚想明白的事说给你听。”
“嗯。你说吧,我不拦着。我知道,你不说出来,憋着难受。”
“好,我说。就咱们这帮子人也叫川军团,送的装备是别人不要的破烂,摆明了还是让我们做炮灰团?”
龙文章把军旗折起:“难道炮灰团不好吗?”
“你别装傻!陈主任说的对,川军团早就打没啦,后来被虞啸卿重组,重组后又拉到缅甸去,走到半路,又被拉了回来。
那个时候,咱们还在南天门拼死拼活呢,东岸固防的功劳全成他老虞的啦,顺理成章就成师座啦,他拉回来的川军团改编到主力团,成了虞家军啦。
可川军团不能没有了啊,对上面怎么也要有个说法,正好有个管袜子的,拉回一队人来,老虞趁机把死人布塞给他说,你们就是川军团啦,移花接木的伎俩用的多好呀。”
“亏你费这个脑子想这么多。”
“我就有一点儿搞不懂,你混了这么些年,怎么还不明白,没有背景,别人都不拿正眼瞧你。你就是弼马温的架子团,只能收些破烂,还有那边的壮丁。虞家会踩着你的肩膀乘风破浪,可到最后,胜利果实怎么也轮不到你。我瞧陈主任之流,再修三世也不是唐基的对手。”
龙文章翻着几本账册子,说道:“我觉得架子团挺好啊,哪个长官敢派这样的团去打仗,那是连司令部都不想要啦。咱们连仗都不用打,还有粮饷吃。你们说,这样不好吗?”
他朝着周围的人问道。
雨又下起来了,一帮人正忙着撑起油布躲雨,等挤进帐篷里后,都纷纷言不由衷地附合着:“好。当然好啦!”
龙文章又扫了一圈问:“你们真觉得这样挺好?”
克虏伯嘟囔着:“抠门哦,连炮都没有,怎么打嘛!”
蛇屁股狠狠揍了他一记:“你除了吃,就是睡,还有一个炮,能不能有点别的!”
克虏伯揉着发痛的肚子,喊道:“肚子痛。”
龙文章翻着手中的册子,眼神中涌起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刚才王飞的话,再加上孟烦了的话,让他的心里异常的烦躁,他的心头就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重。
他想领兵,他想打仗,他想拥有属于自己的部队,可惜,幻想与现实,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