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愚笨,不知陛下如何添这把柴,让这地价再跌?”
“你查的徐家,投献于徐家的有多少人丁?”
“哼,”一提起徐家,孙富海自己都有些不耻:“查得无锡徐家接受的请投人户,共人丁三万有余……”
永明帝哼了一声,眼底划过一丝冷意:“想必他徐家也算不上江南之冠,就光这密信上所列,已有数人超过他徐家的规模,如此……看来惩戒还不行,必要严惩方才可以威慑!”
孙富海瞬间反应过来:“陛下是要严惩投献行为?”
“没错,那些敢接受投献的,就是要严惩不贷,杀鸡儆猴!朕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有几个脑袋?东燕……”
随侍的李东燕闻言,上前回道:“臣在。”
“拟旨……”
孙富海一听暗暗心喜,看来他锦衣卫又有大案要办了,正是难得的立功机会!
皇帝径发的中旨,晚间通常是放于红匣中,由文书房内官捧至午门外的六科官署,再由值班的科臣接本。所以科臣见此也不敢耽误,连夜审核,若无误便要在第二日抄出,送通政司下发有关部门执行,而原件则送内阁备修实录。
短短几日,朝廷已连续下发三条政令。就像射箭,盘盘都正中靶心。
政令到达应天,正常也不过三五日。之前从京城出发的舒代宗,此时早已到了六合,算算路上用了七八日,要不是有女眷在旁,恐怕也只需三五日。
这样已经比去年他去京城时快了不少,说明路况正逐渐变好。
六合变化之大,让这三个地道六合人惊诧不已,一年未回居然县城样貌都发生了变化。嬷嬷回到了老宅,在县城东五里的西陈。此地名为西陈,算是城郊,不过此处地理位置极佳,水路皆便利,门前码头坐船,顺着蜿蜒的滁河向南过江,就能到南京城。
门前一条大路向东,又能到仪真;向西沿着滁河以南的水陆可到江浦,穿南北孔道向北,就是京城的方向。
舒代宗一回到六合就急忙去了设在县前街上的「南方商报」馆,如今的商报馆早已是应天府,甚至整个南直隶的新闻出版界之翘楚。
老同事、老搭档一年之后再次见面都无不开心兴奋,陪着舒代宗转了一圈之后,又跑到山三门外的印刷厂去转。这里是面向整个南京城发行,六合则主要面向江北地区,「南方商报」在此地的发行量已远远超过了京城。
重逢自然要欢聚来庆祝重逢,一顿酒肯定跑不掉。舒代宗又想起前年张伯还在的时候,经常去城东春山小馆旁的酒铺沽酒,‘蜀南有醪兮,香溢四宇;当炉而炖兮,润我肺腑。’江阳酒入口醇厚绵长,如今又想起它的滋味,他不禁舌底泛起津液……
欢聚就选在自家抚莱阁的春山小馆,十来人围一桌,吃得酣畅淋漓,酒过三巡,微醺,话自然就多了起来,而话题也跟最近事实有关。
舒代宗一直惦记要买地,当然最好能把以前自己那块地给买回来,他最关心的还是地价。
“几位,此次小弟我回来还有一事,就是想在这里买些地做我家祖田,不知近期行情如何?或者找那家牙行帮忙比较妥当,诸位可知道?就给推荐推荐。”
“哟,舒先生这会买地还真是赶巧了,最近呐,朝廷好几个政令推下来,江南这边地价可是松动了不少,这地价一跌啊,人心就开始惶惶了。咱六合县也跟着跌呢,跌了不少,如今上等水田每亩差不多都跌了三两银子,再谈一谈说不定十五六两都能拿下。”
“最近趁着便宜,我也准备再购置一些水田,就不晓得会不会继续跌?要是继续,那我就再等等。当然,卖地的人肯定不想它跌,不过咱买地的就巴不得你跌,你跌的越多我越开心。”
“呵呵,说的也是,那老哥打算多久买?正好咱两一起找牙行办?”
“不好说,我是想再等等,舒老弟要是着急,其实现在买也合适,我家是因为有田,买与不买都可的,自然就想再等等看。”
舒代宗心想这也对,要是有那个充裕时间,我也想等等。只可惜此次回来并非度假休闲,真是有任务在身的。
“那老哥可有靠谱的牙行推荐?”
“找王家啊,六合这里还会找别家吗?”
“对啊,王家,不就是郝老爷的姻亲那个王家吗,我咋把他家给忘了!”
“你不会连他家家主叫王大龙也给忘了吧?郝老爷的大舅子,去年他王家光是做小东家一家的买卖就赚翻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我看这王家可不止吃三年,吃十年估计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