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价呢?”
“原本是照依半年一次估价,只是民间奸商查得春秋两估时间,每当会估不惜重金贿赂,以致估一次增一次,后来遂改为‘以后非物价大相悬绝,就不得再行估价。”
时间一时半刻过去,古德海带着账本来到上书房,他知道陛下又有事询问。
进来简单行礼之后,永明帝指了座,然后继续先前的讨论。
“也就是为何各地粮价相差过大,跟时价有关?古德海……”
“臣在,”
“你说说如今各地的折粮价都是什么价?”
古德海翻开账本查询片刻,便一一报出:“南直、浙江、湖广、福建、广东、内承运秋粮起运京库,折银每石二钱五分;湖广、广东秋粮征解贵州司库每石折三钱;湖广征解广西每石折三钱五分;江西征解南京卫仓每石折五钱;杭嘉湖秋粮等征解南京各卫仓每石折六钱;金华、衢州、绍兴征解南京卫仓每石折七钱;北直河间征解喜峰口仓每石折九钱……”
“……四川岁入苏州太仓每石折一两;河南起运光禄寺每石折一两一钱;保定、真定解浮图峪口仓每石折一两二钱;保定起运宣府宣德等仓每石折一两七钱……”
古德海尚未念完,永明帝已听得直摇头,诧异道:“怎么各地差异这么大?”
他想了想,只简单答道:“惯例。”
皇帝一时无语,惯例,确实是惯例,惯例上百年了都!
“有的低于时价,有的明显又高于时价,这倒是……要是臣是那奸商,肯定找浙江的去,再转到北直。”古德海突然冒了一句。
“哈……”永明帝不禁一乐:“古卿家很有潜质,朕挺看好的,就像那阑司珍。”
“臣反而蛮佩服户部的一群会计,如此复杂的比率,做账应该特别难吧?”李琚也打趣道。
“那是,”古德海回道。
“这份题本……”刘一焜举起秦瑄的题本说道:“臣想起,秦大人正是以户部佐贰官出巡陕西的,难怪他熟悉。”
“看来还得改,”皇帝再次说道。
“那又该照依哪种价?”众人都知道皇帝指代的什么。
“永明帝想了想,道:之前按每石折银五钱为率……改为七钱好了。”
几位阁老连同户部尚书都各自看了对方几眼,半天没人应喏。不到两月,金花银就翻三倍,要是传到江南……会不会暴动?
不过没人出声反对,都是‘老奸巨猾’之人,这时开口反对陛下,无异找死。
所以李琚代内阁诸人答道:“臣等遵旨。”
“今日一起办了吧,尽快下发出去。”
“遵旨……”
只要御前进行的裁断,一般政令下发就比较顺利,所以秦瑄自己可能都没想到,他的题本以飞一般的速度就已经从御前到了六科,因是御前所以省了内阁的环节。
而六科也很迅速,本来五日内‘大事覆奏,小事署而颁之’的规定,根本没耽误,当天稍晚些就已经覆奏完毕,然后再下发通政司。
而通政司同样于第二日覆奏允当,再转到诸司施行。
邬阑对永明帝所提的要求之一就是允许报馆记者能顺利进出通政司,而这个要求,皇帝最后虽未口头应下,但还是默认了。
所以当这份‘重要’的诏令,在下发诸司之前,报馆专派通政司的记者已经知晓,并且抄录下来,当然也给了不少好处就是。
于是在各省驻京提搪官抄录的同时,有这消息的报纸已经在刊印,等待发行。
而当秦瑄在报摊上买到这份报时,他才恍然惊觉,自己的题本早已变成诏令下发,他一呆,心想这是真的假的?还以为要等待很长时间呢。
怎么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