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阑实在忍不住了,又插话打断:“老师,学生恐怕无法在国子监住宿,因学生每日在宫里还有陛下吩咐的诸多事情要做,甚至不能保证每日都能来读书呢。”
曾懋林又语塞,想了想然后看向吕祭酒,用眼神来询问他的意思。
吕祭酒双手交叉抵住面颊,盯着邬阑,眉头始终深锁着,眼神也带着锐利:“哦?是这样?”
哼!当我诓你不成?邬阑暗自嫌弃,又道:“学生是六品司珍,也是御前牌子,还是银库大使,三项工作都不能怠慢的,否则陛下怪罪起来,学生可担待不起。”
吕祭酒盯着她看了好半天,似乎在判断她所说的是真是假,邬阑倒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任人观察,本来也是事实,当然问心无愧。
“好,姑且先信你,老夫也自会向陛下求证……博实,再接着讲,务要给阑司珍讲清楚规矩!”
切,小气吧啦的样子……
“是,师尊,”曾懋林点头应下,接着道:“那就再说一说课业安排吧:一月当中,除了朔望两天为假日,三十日为考试日,其余天数皆要遵守课业安排。初二、初三日会讲,初四背书,初五、初六日复讲,初七日背书,初八会讲,初九、初十背书,十一复讲,十二、十三背书,十四会讲,十六、十七日背书,十八复讲,十九、二十背书,二十一日会讲,二十二、二十三背书,二十四复讲,二十五日会讲,二十六日背书,二十七、二十八复讲,二十九日背书,三十日月考。”
他一字不落说完,邬阑一字不落听完,然后额头青筋直冒……这是逼死人的节奏!转念又一想,难怪说古人读书厉害,都是死记硬背出来的,这谁能比?特么一月有大半时间都在背书!
“还有,每日需读《大诰》一百字,本经一百字,四书一百字,不但要熟记文词,务要通晓义理。每月要作课六道,本经义二道、四书义二道、诏诰章表、策论、判语、内科二道,不许不及道数,逐月做完送改,以凭类进,有违者痛决。此外还要习字,每日写仿一幅,每幅务要十六行,行十六字,不拘家格或义献,智、永、欧、虞、颜、柳,点竖撇捺必须端楷有体,合于书法。当日写完,就于本班先生处呈改……”
邬阑这下是彻底无语。
曾懋林说完,又仔细回想一番,看还有无错漏,而后向吕祭酒恭敬回道:“学生大致讲完整了,看二位师尊是否还有补充?”
吕祭酒淡淡点头,又转头向司业说道:“你看还有没有补充?”
司业考虑一番,说道:“就再强调一下日常规范吧,诸生每日会食,务要赴会馔堂公同饮食,毋得擅入厨房,议论饮食美恶及鞭挞膳夫,违者苔五十,一日三餐外,不许有另外茶饭。还有,出外办事须先置文簿,但遇请假,须于祭酒处呈禀批限,不许于本堂擅请离堂……你的情况特殊,最好先按日报备需办差的日子,也好免于记上‘集愆簿’,你看如何?”
邬阑倒是痛快回道:“好,学生记下了,今日回去就整理一份出来。”
“好,至于其他的……暂时没有了,你这就去广业堂吧,先认自己的座位,然后开始读书,这两日是复讲,二十九背书,三十日就进行这月考试,先试试你的水平,日后于你也好查缺补漏。”
“好,学生这就去广业堂认个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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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阑答应下来,而后向两位堂上官及曾助教行礼告退。
出了彝伦堂往右走,不过半盏茶时间就找到了广业堂,此时堂上正有先生授课,她的到来显而易见引起了一阵骚动,但很快就被先生严厉镇压下来。
邬阑也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见桌上已放置了笔墨纸张,想是她头一天来怕没有准备,也不知是哪位好心人办的?
邬阑也没觉得有何生疏感,不过现在没工夫琢磨这些,因为此时她要趁着记忆还在,要把刚才曾懋林讲的课业安排给记下来,免得过会就忘了。
她从书包里摸出羽毛笔和墨水,这才是她自己平日里书写用到的东西,而不是毛笔。准备妥了之后,就开始边回忆边记录……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初四初七、初十……十二十三、十六十七、十九二十、二二二三、二六、二九……好了,没错。”
邬阑没注意到,此时堂内已完全安静下来,连堂上先生也停止了授课……有好半天她才觉出异样,抬起头来看看四周,发现其他人都看着自己,而堂上先生的脸上也透着一脸不谕的表情。
“呀?抱歉抱歉……”邬阑这才反应过来,想是自己写得太投入,念的声音稍微大了些。然后她忙不迭道歉,又赶忙扯个谎圆:“嘿嘿,学生只是想把内容记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所以别在意……您继续,先生。”
助教看了她好几眼,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责怪的话……估计很清楚她是谁。
邬阑就这样混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挨到了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