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车队中间,正一边随着牛皮车轮晃悠而晃悠,一边写着纪录的尉远立马合上本子急促的跳下来,飞奔出圈,愕然的问着,虽然他是刘闲认命的最高指挥官,可是步入辽远,他还是得依靠别尔科,完颜曲律这样的辽东土著的,毕竟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辽远的人文地理。
没有回答他,浓密而带着辽东异域特色的眉头拧得格外紧,下意识手搭在眼前瞭望着,张望两眼才想起刘闲千里镜,又是赶忙把挂在胸口水晶双筒镜抬起,向前面茂密的芦苇荡张望去,忽然间,一点寒芒闪烁到了他眼帘,再不迟疑,别尔科扯着嗓子就大叫了起来。
“防御!”
这一嗓子,整个商队顿时好像马蜂蛰了屁股那样,乱成了一团,边上的剧齿秦亮也顾不得嘟囔了,按照夏天时候演练的阵法,拽着身边货马转了个圈儿,嚷嚷声音里,两匹拉车的驮马脑袋朝里屁股朝外,一辆辆左侧或者右侧有着半人高箱板的货车朝外,三五分钟时间,一个鹅蛋形的圆阵像模像样摆在了末貉水边。
眼看着呐喊着的残燕商队,知道暴露了身形,埋伏者也不装了,寒风中干枯的芦苇剧烈晃动中,鼻子格外大,头发被剃短之后梳理一根粗辫于脑中向后,穿着麻布衣的扶余人就好像林子里的麻雀那样,从河滩蜂拥着冲了出来,更远处,急促的号角声中,更多的扶余部队也是飞快的奔跑着,冻得梆硬的土地都被他们践踏得灰尘满天。
这个时代金属稀缺,就算是这个时代远东数一数二的大国,扶余部队大部分也只分得一块小臂大小的青铜刃,有的手持着斧头那样短戈,左手端着块皮盾,有的端着三米左右的长戈,拎着青铜剑以及少部分黝黑色铁剑,肚皮上有这块硬皮护甲,戴着个皮头盔的已经算是贵族了。
说来也很讥讽,整个扶余人大军中,也就只有三四把打磨如镜面,异常光滑钢铁环首刀,这些是去年为了和扶余人做生意,刘闲当成见面礼送给扶余的,偏偏就这聊聊几把钢制武器其中之一的寒光彻底暴露了埋伏。
这扶余国的欢迎仪式还真热烈!这头残燕子弟们用锤子钉好牲口桩子,那头冲得快的扶余人已经逼近二三十米跟前了,站在两米多的车厢板后面看着蜂拥而至的人头,尉远忍不住重重松了口气。
但扯着嗓子,尉远刚想要按照中原礼节,交战前盘盘道,噼里啪啦一阵箭雨就射了过来,对方显然是不想和他先礼后兵。
文明上受到了北逃的箕子商部以及残燕的影响,扶余人武器明显比千山里的山胡挹娄等高一个档次,射出来的大部分是青铜箭头,少部分甚至还是铸铁箭,真好像冰雹那样扎在了货车立起来的车板子上,尤其是尉远蹲下来时候,嗖一箭还正好扎在了他束发的爵冠上。
脑袋上沉甸甸的,他这个赵国后裔的九原子弟也火了,背靠着厚重的车厢板,尉远也是龇牙咧嘴咆哮着。
“给我射!”
迎着乱糟糟的箭雨,三十多只满是黑毛的粗手伸出车厢板,连看都不看就扣动弩机,嗡的弓弦声中,二十几号正“热情”拎着短戈斧前来“迎接”的扶余战士就跟被巨人在胸口轮了一棒子那样,惨叫着重重倒飞了出去。
有个端着皮盾的扶余战士眼疾手快挡住了胸口,结果也是嗷一嗓子跪了下来,只有三寸长的弩箭三棱箭头轻而易举射穿了野猪皮撑开的盾,还射穿了他的胳膊。
不过这也阻挡不了前来倾巢而出欢迎的扶余人“热情”,嗷嗷叫着狂奔着狂奔到了货车下,扶余军就好像后世黄牛抢爱疯那样,亢奋的扒着木板向上爬着,而这么热情的粉丝,残燕的家族子弟自然不能辜负。
在云中陆博社派来的队正怒吼中,对着猴子一样不断从货厢板子一样爬的扶余士兵脑袋,站在车厢上的商队护卫也是怒吼着狠狠将还环首刀砍下去,咔嚓的脆响里,喜庆的红色顿时也在货厢边绽放了出来。
头顶冒着“喜气儿”的扶余士兵就好像抢到心爱色号爱疯那样,“幸福眩晕”着倒在了车下面。红色更是刺激了这些扶余兵抢爱疯的狂热,乒乒乓乓脆响里,更多人簇拥在了车厢边,短戈斧头那样疯狂的砍在硬木车厢上。
从半空向下眺望,十几分钟时间,残燕的商队鹅蛋壳外,蒙了厚厚一层土黄色的扶余军,不断扒着车厢板向上爬,人头耸动的模样就好像煮沸了的开水那样,更是还有机灵的扶余兵居然直接扑街在地,从车底下的空隙爬了进去。
双手持着环首刀,秦亮正满头热汗,全神贯注向外警惕着时候,忽然背后咣的传来一下重的,砍得他都忍不住向前一踉跄,扑腾一下撞在了沉重的货车上。
恐惧的回过头,却见从小撒尿和泥玩的死党剧齿疯了那样猛冲出来,没等那个砍倒他的扶余人狞笑完全绽放,噗呲的闷响,锋利的钢刀已经从他胸口冒了出来。
可是没等剧齿关切的叫问他是否无恙,身边,忽然又是个梳着大辫子的脑袋冒出来,吓得一个激灵,顾不得思考与恐惧了,反持环首刀,秦亮也好像野兽那样,满脸狰狞狠狠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