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勋默默说道:“人生难得几回醉,不醉不罢休。”
“你这个比喻打的好。”
尤元峰微微一笑,放下酒杯,然后指着酒杯说道:“相权就像是这杯酒,绝大多数人,只能远观,看不清道不明,小部分人,可以离的近一些,可以看的清,甚至是可以闻到酒的味道,但他们终归是说不明白,再有一部分人,这些人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已经有资格站到这个桌子跟前,甚至是有资格触摸酒杯,举起酒杯,这个酒杯到底是重呢,还是轻呢,感受各异,最后的最后,那寥寥数人,才是有资格坐下来,举起酒杯,去喝那杯酒。”
李勋盯着酒杯,明白了尤元峰的意思,这张桌子就是朝堂,桌子上的酒杯便是政事堂,而杯中的酒水,才是最重要的相权,有些人,比如曾经的秦安明,很受赵智的信任与重用,他虽然还不是相国,但其权利与地位,已经不输大多数政事堂之中的相国,但说到底,他终归还是没有资格去品尝杯中的美酒。
尤元峰把酒杯推到李勋的跟前:“一口喝下去。”
李勋看了他一眼,然后举起酒杯一口饮尽。
“好苦的酒啊!”
这酒水的味道非常奇特,很烈,同时也很苦,李勋险些一口吐出来。
尤元峰哈哈大笑道:“你可知道,当年老夫进入政事堂为相,就像是这杯苦酒,第一次喝的时候,苦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但没有办法,在苦,你也要吞下去,经过几次跌倒与打击,从那以后,老夫也是学聪明了,每次就喝那么一点点,有胆量一口喝完的,整个政事堂,自始至终只有洪质一人而已,喝了这么多,还没有被苦死,也算是个人物,所以他是老夫这辈子最为敬佩的人,就算是刘桀与杨道嗣,名气这么大,也不过硬着头皮,每次喝下大半罢了。”
李勋被尤元峰这番话给彻底震惊到了,他极为不解的说道:“天下读书人何其多也,他们所有人一定有着一个共同的梦想与目标,那就是进有朝一日可以成为宰相,改变国家,改变天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天下每一个读书人的梦想与目标,但是现在,老爷子您所说的这番话,何其的黑暗,晚辈实乃不解。”
尤元峰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是伸出手指沾了一点酒水,然后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圆圈。
“这个圈是白色的,这是皇权,是规矩与原则,圈外,全部都是黑色.....”
说到这里,尤元峰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武宗一朝,凡相国来来去去二十五人,寒族十五人,世家十人,懿宗一朝,相国二十八人,寒族、世家各半,僖宗一朝,相国二十三人,寒族九人,世家十四人,平宗一朝,相国三十五人,寒族五人,世家三十人,到了兴宗这一朝,相国只有二十人,是自武宗五朝以来,人数最少的,但是以寒族之身晋职政事堂为相,仅仅只有李忠一人啊。”
李勋心神震动,呆呆的看着尤元峰,这些话,其实他不应该给自己说,因为尤元峰也是代表了世家门阀这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