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宗汉仰头哈哈大笑,极为不屑的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昔日晋朝太祖曾言,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葛瓦悳惪兄弟两人连同数十万大军,若是全部葬送在这陇右道,损失虽然巨大,但是带来的结果却也只有一个,以葛瓦幸持为代表的吐蕃贵族集团,将会非常容易的掌握整个国家大权,为了这个最高目标,你觉得葛瓦幸持敢这么做?”
安卡卟干觉得赖宗汉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这种作为,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为了权利,以几十万人为代价,值得?
“葛瓦幸持刚刚所说,只是针对葛瓦悳惪兄弟两人。”
赖宗汉冷笑道:“你太天真了,若是蘭州这边败局已定,葛瓦悳惪领着大军前来,我们能打开断龙堡的城门?肯定不行,一旦葛瓦悳惪领着军队进入断龙堡,我们都得死。”
安卡卟干不解道:“这个道理我们都知道,葛瓦幸持刚刚来说了那么多,用意何在?”
“试探。”
赖宗汉说道:“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立即回返国内,推举新的赞普,一旦新赞普继位,以王召下旨全军,剥夺葛瓦悳惪的军权,在前有晋军进逼,后无退路的情况下,葛瓦悳惪必死无疑。”
安卡卟干苦笑道:“你把我搞糊涂了,刚才葛瓦幸持提议推举赞普继位,不是被你否决了?你现在怎么有这般说法?”
赖宗汉冷笑道:“断龙堡如今有三股势力,仇白族是外族势力,暂且不论,拥立新赞普这件事情,就只剩下我们与葛瓦幸持,谁拥立了新赞普,谁就掌握了政权。”
安卡卟干皱眉道:“先生你没有这个野心,我也没有这个野心,把话说清楚不就行了?”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赖宗汉冷声说道:“我们信不过葛瓦幸持,葛瓦幸持也信不过我们,所以有些话根本就说不清楚,由我们回去拥立新赞普,葛瓦幸持绝不会大营,他回去拥立新赞普,我们留在断龙堡驻守,葛瓦幸持同样不会答应。”
安卡卟干惊讶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什么道理?”
赖宗汉沉声说道:“道理很简单,葛瓦幸持手中有多少兵马?不过万余人,就算回去拥立了新赞普,集合国内所有军队,也不过七八万,而陇右战场有多少吐蕃军队?超过三十万,就算战死一半,那也还有十五万之多,我们曾经可是葛瓦悳惪的人,他能让我们守卫断龙堡?就算我们把道理说通了,让葛瓦幸持相信我们绝不会再归附葛瓦悳惪,但是你想想,赞普被杀仅仅一天的时间,已经有千余名逃兵逃来断龙堡,随着时间的推移,逃兵定然会越来越多,如果由我们守卫断龙堡,什么都不用干,只需收拢逃兵败将,恐怕到最后都能有近十万人,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葛瓦幸持岂会让我们来掌握?”
听赖宗汉说了这么多,安卡卟干已经有些明白,沉思片刻,问道:“赖先生刚才出言发对拥立新赞普,是以退为进?”
赖宗汉点了点头,笑道:“然也,陇右局势的巨变,还需要一些时间,等两天也无妨,让大家都冷静冷静,把问题想清楚,到事后我们在去找葛瓦幸持谈判,多的也不要,但是吐蕃以后的最高政治阶层,必须要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安卡卟干沉默不语,良久之后,默默说道:“陇右战局,真的没有希望了?”
赖宗汉也是沉默了,最终闭上双眼,喃喃自语道:“完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