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报纸的事情黎汉明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先前主要是因为地盘太小,加上没有合适的人来主持,所以一直也就放在了心底了。
而如今有了袁枚这位大儒的加入,加上四川一定,一切条件都成熟了。
作为新闻媒体,报纸的一项重要职能就是监督批评,尤其是对政府的监督,是现代文明的标志。
“报纸?”袁枚闻言一愣,想了想问道:“大帅说的可是内容新颖的邸报?”
“对对对,差不多类型的,只不过我所说的报纸要增加内容,也就是不限于政务方面,社会百态都得包括进去。发行的对象也不仅限于官员,而是全民大众。”
黎汉明在决定办报纸的时候就已经有过打探,如今的清朝已经有了初始的报纸了,也是在原来的邸报上改进而来,也就是京师的京报。
“妙啊!”听到黎汉明说的话后,袁枚顿时眼睛一亮,连连叹道:“如此一来,不但政令可以直达百姓,也能通过报纸,开启民智。”
作用当然不止这么点儿,但袁枚能想到这些,已经让黎汉明大感佩服了,怪不得对方能成为这个时代鼎鼎大名的人。
“可是?”袁枚忽然想起一件事,紧皱着眉头说道:“可是百姓识字的人太少,这发行的数量可能会上不去。”
“先生忘了各地还有不少清苦的书生,很多他们每每以卖字画,为人抄书为生,我们可以把他们招募过来,发行报纸的时候让他们带着报纸去各地宣读便是,不但解决了百姓看不懂报纸的难题,还能通过他们了解各地的时事,又进一步笼络住了这些科举无望的读书人,可谓是一举多得。”
说着,黎汉明摇头笑了笑接着说道:“再说,这报纸前期我也没打算靠它赚钱,只要能起到一个宣传作用便是了。”
至于编辑,黎汉明相信以袁枚的影响力,只要他一开口,估计会人满为患。
黎汉明从不敢小看笔杆子的威力,特别像袁枚这样影响力巨大的笔杆子,只要袁枚肯发声,黎汉明相信一定能给满清的予以重大的打击。
“如此甚好!”袁枚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大帅是希望老夫来编撰这报纸?”
“不叫编撰,叫编辑,我希望先生能坐镇报社,出任总编辑一职,负责报纸的编辑、刊印与发行。”
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如今袁枚毕竟年岁已经打了,加上他的影响力,黎汉明觉得把报社交于他正合适。
“如果先生不介意,咱们就开始着手准备发行中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份报纸。”为了显示重要,黎汉明把第一两个字咬得特别的重,读书人嘛,无非在乎的就算名和利。
袁枚闻言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口问道:“这报纸总得有个名头,大帅可有想好?”
“先生以为呢?”其实黎汉明早已想好了一个名字,但是为了以示尊重,他还没有直接说出来。
袁枚闻言拱了拱手,道:“军政府的纲领是驱逐鞑奴,复兴中华,整顿纲纪,救济斯民,这一切,重在复兴二字,就叫《复兴报》如何?”
“英雄所见略同!”黎汉明闻言顿时一笑,道:“那就叫《复兴报》。”
“好好好!”袁枚闻言顿时有些迫不及待了,连忙开口问道:“那依大帅之见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先生一路劳顿,还是先好好休息几日再说吧。”黎汉明虽然也想早日发行,但为了袁枚的身体考虑,他还是决定再等等。
袁枚见状摇头笑了笑,道:“大帅有所不知,老朽虽然年迈,这点旅途还算不得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黎汉明才忽然记起,眼前这位可是个徒步旅行的牛人,越老越喜欢爬山、游玩。
想到这儿,黎汉明便起身到书桌里拿出一叠资料递给袁枚后说道:“印刷、纸张等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这是第一份报纸的内容及排版模式,现在只要有合适的编辑,稍加整理便可发行。”
黎汉明准备的是大报,报纸大小以开张来区分,既全张报纸面积的大小,是以白报纸的开张来称呼的。
半张白报纸大小的报纸,叫对开报,就是大报;四分之一张白报纸大小的报纸,叫四开报,就是小报。
早在接收了遵义的印书坊和造纸厂后,黎汉明就在准备报纸发行的相关事宜了,不但取消了大量使用的木活字,加大了铜活字的数量,还让工匠们大量的制作出了铅活字。
在接到袁枚到来的消息后,黎汉明把土改政策、讨虏檄文、部队的大体动向、王清任的牛痘理论、以及各地的一些民事等等一些内容大致整理了一番后,便准备用作第一期保纸的内容了。
“如此甚好!”袁枚大致的看了一下报纸的排版模式及内容后,便郑重的收了起来说道:“大帅准备开设新学?”
“正是。”黎汉明闻言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声后解释道:“想必先生也知道,如今的儒学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新形势下,我以为应当随机应变,培养符合时代需求的人才来应对新的发展。”
黎汉明没想过一举推翻儒学,他的打算儒学与新学并行,以新学的逐步建立来慢慢打破儒学的垄断,撬动儒学的根基。
“确实,这一点老夫也极为认同,其他不说,如今官场的那一套已经逐步腐化了。”
袁枚对此深有体会,也正因为如此,袁枚才两度辞官,选择了归隐田园。
袁枚年轻时有“致君尧舜上”的远大志向,为官期间能够秉公办事,也有不少政绩,但如今官场毕竟是名利埸,免不了拉帮结派和吹捧倾轧。
此外清代的官场格外注重繁文缛节,让天性孤傲的他深恶痛绝,无法融入进去。他官运不亨通。当了三年庶吉士,外放江苏,先后担任溧水、江宁、沭阳等地知县,都是七品芝麻官。
袁枚三十三岁那年,因父亲病逝,循例守孝,期满复出后,又到陕西做过小官,不到四十岁,就以赡养母亲为由辞官回家,以后再也不做官了,成为编制内提前退休的领导干部。
然士大夫宁为权门之草木,勿为权门之鹰犬。何也?草木不过供其赏玩,可以免祸,恰无害于人;为其鹰犬,则有害于人,而己亦难免祸。
这便是袁枚对官场的心迹。“不过台参耳、迎送耳,为大官做奴耳。”
说白了,官场上这些是是非非,迎来送往,老子不想伺候了。
不过新学的事现在还没办成,黎汉明也不想过度多说,而是转移话题道:“先生似乎对我开办女学的事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