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长亭闻言冷哼一声,一脸不甘地坐了下来。
少女躺在云端的怀里,尚未绝气,她睁开迷离的双眼,仿佛看到了云端眼里的眼泪,便忍住痛苦,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你对孟家一片赤诚,如果我把真相说出来,孟家因此遭难,你一定会很伤心吧?”
云端闻言,心中酸楚不已,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悲声道:“你为什么要做傻事?”
少女微微一笑,气若游丝道:“家人都死了,留我一个人在世上受苦飘零,就算我替他们报了仇,孟家覆灭,他们也活不过来,还是一样没人在乎我的死活。”
她看了看云端,费力地抬起了右手擦干云端眼角的泪水,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真心希望我好好活着,可是我活着,孟家就要覆灭,你也要跟着受难,我不忍心,你说得对,脚上的伤终究会好,可是愿意为我包扎的,除了你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云端心中痛苦万分,虽然他与这少女就见了两次,但是这少女居然愿意舍弃灭门之仇,用性命来报答自己一个小小的恩情,他心中愧疚不已,只觉得这少女的死是自己害的。
少女似乎看出了云端心中的愧疚,勉力道:“你不用太自责的,其实我很早就想死了,孟家今天注定要覆灭,就算我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在死之前,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就已经很好了。”
云端为了让她安心,忙点了点头,含泪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少女惨淡一笑,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金欢。”
云端将这名字连着念了好几遍,郑重道:“这名字我永远都记得。”
金欢欣慰地笑了笑,脸上没有半分痛苦,幸福道:“能够记住我名字的,也许就你一人了。”
她说完,抬头看了看大殿之上的孟瑶,心中从未如此宁静过,又最后看了一眼云端,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便缓缓闭上了双眼,紧紧地靠在了云端的怀里,双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此番变故,众人始料未及,没有一个人会想到金欢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尤其是忠义会的那些人,他们个个背负血海深仇,但与金欢相比,他们的仇根本就不值一提,可是金欢却宁愿自尽也不愿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
孟瑶看着云端和他怀里的金欢,心中感慨万千,很不是滋味,便小声吩咐了尘,道:“道长,有劳你将金姑娘带下去,好生安葬,不可怠慢。”
了尘闻言慢慢走到云端跟前,他见云端一脸悲戚,小声劝道:“云护卫,人已经走了,还是让她入土为安吧。”
云端忍住悲痛,将金欢交到了尘怀中,道:“有劳道长将她葬在都城之外,云端事后再去祭拜。”
了尘道长点了点头,道:“云护卫放心。”
她说完,又突然问道:“云护卫可知道金姑娘的名字,贫道也好为其立碑。”
云端惨然一笑,道:“道长稍等。”
他整理好思绪,将眼角的泪水擦干,然后迈着大步朝方才那几位政部老臣走去。
那几名老臣见云端脸色不善,朝自己走来,想起他之前的本事,不由得害怕起来,大声道:“云护卫,你想做什么?这小姑娘是自己求死,可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你若是胡来,陛下可饶不了你。”
云端也不答话,几步走到他们跟前,冷笑道:“几位大人言重了,我只是拿回政部大印,物归原主而已。”
他说完,也不理会他们,直接伸出手将政部大印拿在手中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林雪舟却突然大声道:“胡说八道,政部大印是政部首臣的信物,什么时候变成他金家的了,那丫头私藏了大印十多年,若真要说是物归原主,我爹现在是政部首臣,物归原主也该归到我爹手里才是。”
云端闻言转过头看着林雪舟,眼中满是杀机,伸出手将大印递给林雪舟,道:“你要吗?要的话尽管来取好了。”
林雪舟见云端话语犀利,不似平日里那般温和谦恭,气焰顿时萎了几分,吞吞吐吐一阵也没有把话说清楚。
孟瑶见状,对林蒿道:“政部大印确是政部首臣的信物,失而复得,按理说本该交到林大人手中,但大印丢失之后,政部已重新打造雕刻大印,前任的大印一来许久未用,二来有些不吉利,倒不如让它与金家一同消失于世间,林大人觉得呢?”
林蒿就坡下驴,忙起身应道:“陛下所言有理,臣谨遵陛下圣谕。”
云端闻言立马走向金欢,不再理会林家父子,留下林雪舟在原地愤愤不平。
他把政部大印别在金欢的腰间,对了尘道:“有劳道长了。”
了尘点了点头,便抱起金欢朝殿外走去。
孟瑶见金欢已死,那当年事情便少了一个最直接的证据,心中稍微稳了一些,问诸葛长亭道:“魔尊大人,如今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诸葛长亭不怒反笑,看了看云端,道:“云护卫好手段啊,这才半个时辰的光景,就可以让一个人把十多年的仇恨给放下,本座实在是佩服。”
云端冷哼一声,一边走回自己的位子上,一边讥讽道:“魔尊大费周章把人带到这里,此刻是不是很失望?”
诸葛长亭忙摆摆手,道:“不失望,那一晚的事情并非这小姑娘一人知道,她死了,我们照样可以问别人。”
他说完,看了看钱夫人,笑道:“钱夫人,你说是吧?”
钱夫人慢慢起身,走向大殿中央,道:“当年发生的事情,金姑娘已尽数告知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