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夫人笑道:“我明白的,你放心吧。”
蔡商君刚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对钱夫人道:“夫人千万要当心,一旦出了差错,商君也没办法。”
钱夫人淡淡一笑,道:“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
蔡商君心中慌乱,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与肖千羽见面,但没想到这次见面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他每靠近楼上一步,就觉得身上的压抑感重了几分,不禁担心起来,等会儿该如何应对肖千羽。
当他走到楼上的时候,一间屋子的大门已经敞开,他看到肖千羽正在里面闷着头喝酒,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把门轻轻关上,笑道:“少城主,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约我见面了?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肖千羽饮下一口酒,冷笑道:“蔡商君,都这个时候了,你有必要继续装下去吗?”
蔡商君心中一阵刺痛,故作惊讶道:“少城主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是真的盼着和你见面啊,绝不是装出来的。”
肖千羽苦笑数声,没有说话,只是一杯一杯不停地灌着自己。
蔡商君一时心痛,忙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轻声道:“你别喝了。”
肖千羽一把甩开蔡商君的手,猛地把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眼里噙着泪,悲戚道:“我最恨别人骗我,你是商部首臣的儿子,是我的死对头,可我一直都很相信你,我一直都以为你从不插手军部和商部的争斗,这也是我能和你做朋友的原因,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骗我,你到底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肖千羽拿出之前的密信,重重丢在桌子上,道:“你好好看清楚,告诉我,这信上写的是不是真的?”
蔡商君面无表情地拿起密信,看了一会儿,淡淡道:“不错,是真的。”
肖千羽怒极反笑,道:“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窝藏那个刺客?”
蔡商君找了个椅子坐下,把头转向一边,不去看肖千羽,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在你眼中那个刺客罪该万死,可在他的眼中,你们又何尝不是?”
肖千羽没料到平日里谦谦君子的蔡商君也会说出这种话,讥笑道:“蔡商君,看来我肖千羽以前看走眼了啊,没想到你除了吃喝玩乐还是有点本事的嘛,可是你知不知道,一旦让大将军知道你把那个刺客藏了起来,就是你爹也保不住你。”
蔡商君心中悲痛,大声道:“对,我是把他藏起来了,可是你这么替孟璋卖命,你又能保证,孟璋做的都是对的吗?”
肖千羽争辩道:“我是军部的人,大将军的话,我都会听,谁要是对他不利,就是我的敌人。”
蔡商君怒不可遏,站起身来,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愤愤道:“所以你才过得那么累,你小时候听你爹的,长大了听你师父的,现在听孟璋的,你什么时候才能听听你自己的!你贵为少城主,像我一样,什么都不管,难道不是更好吗?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就因为你爹是军部的,我爹是商部的,你就一直躲着我,你扪心自问,我蔡商君认识你这么多年,何曾对你说过一句重话,有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肖千羽哑口无言,呆呆地看着蔡商君。
她从来没见过蔡商君发火,在她的记忆中,他的脸上永远都保持着那种温文如玉的笑容。
蔡商君见肖千羽不再话说,心知刚才自己太过激动,心中大为后悔,忙柔声道:“你别生气,我没有怪你给军部办事,只是不想你做你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肖千羽强自镇定,收敛心神,把眼中的泪水憋了回去,道:“这封密信,我没有交给大将军,你自己早做打算吧,不要让大将军抓住把柄。”
说完,一拂长袖,推门而出。
蔡商君轻轻喊了声“千羽”,声音如蚊蝇般细微难闻,他赶紧追了出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知道以后两人再也不可能和好如初,一时间心如刀割,万念俱灰。
这时候,他的一名护卫跑了过来,低声道:“少爷,大事不好了。”
蔡商君淡淡道:“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那护卫看了看周围,小声道:“您昨日藏起来的那个人跑掉了,我们的人看到他好像是往将军府的方向去了,街上到处都是军部的人,我们没敢抓他回来。”
蔡商君无奈地叹息一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那护卫一脸又急又怕,道:“他要是去孟璋那里告密,说是少爷你把他藏起来了,以此换一个活命的机会,我们该如何是好?”
蔡商君慢慢走下楼,惋惜道:“可惜了这样一条铮铮铁骨的汉子啊,我终究还是没能救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