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吐蕃王,那真是一个有着雄才大略的雄主!肉眼可见,只要再过几年,怕是吐蕃周边的小国跟部落,都会心悦诚服地归顺吐蕃!
可现在?
吐蕃依旧是强大的,却已是隐隐透出了一点日落西山的颓态。
只不过这颓态不是那么明显,但五姓七望在吐蕃也要是有着一点情报来源的,通过分析,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之前可能是看走眼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巴不得跟吐蕃人撇清关系,怎么会继续与他们拉拉扯扯,勾勾搭搭?
崔七郎活着自然不是什么坏事,可对方若是以为,来这么一趟,就能让清河崔氏答应做吐蕃人的内应什么的,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七郎啊,你这次来,可是为了吐蕃人?”想到这里,崔游山就没再继续敷衍下去,而是直接单刀直入,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崔七郎叹道:“伯父果然慧眼如炬,看出了侄儿的来意。”
“七郎,你与三郎、五郎既是逃离了中原,就不该在一两年之内再回来。时间长一些,待这里的人都忘却了当初的事,你们或是换个身份,或是在外面寻个地方东山再起,都可以。甚至我们其他几家,也一直在找机会为你们翻案。你们也完全可以利用手里的人脉,搜罗一些证据,待几年后,找个机会,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而且,再如何说,你也是博陵崔氏子弟,身份贵重,你说,你们又何必与那些蛮人为伍?那些蛮人岂是好相与的?”
作为世家子弟,崔游山自然是看不上吐蕃人的。
哪怕是吐蕃王,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地位高一些的蛮人罢了。
崔七郎再次叹道:“伯父所言,侄儿何尝不知?可侄儿每每想起父母之死,想到其他兄弟姐妹,就心痛难忍。除了我们这些人,其他试图逃离的兄弟都被格杀当场,而侄儿母亲、姐妹,在得知被贬之后,就殉节了。光是我一家,就是上下六十八口人……这些人命,焉能用一句轻飘飘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劝说?”
“至于身份贵重……我等现在流亡在外,还有什么名誉可言?除了复仇,别无他想!”
说完,见崔游山还想说什么,他更是懒得再装下去,直接说道:“况且,伯父真觉得,我博陵崔氏嫡支一脉,还能靠着唐皇翻案?让我博陵崔氏落败至此的,不正是那李氏皇帝?”
“因五姓七望曾联合其余世家,掀翻了前朝,你觉得,李氏皇帝上位后,岂能不对五姓七望有所忌惮?之前不过是怕步了前朝后尘,所以一直没有做什么,现在有了底气,必会陆续对其余世家动手。除非世家对那李氏皇帝俯首帖耳,但你们可愿做一个小小皇帝的狗?”
这番话说得,可是实在不客气!
崔游山听了,脸色都是一变。
他已是五十余岁的年纪,被一个小辈,几乎是在指着鼻子质问,这滋味,谁听了谁知道!
但崔游山还算有涵养,他心里不满,面上却只是微微摇头而笑,道:“侄儿的义愤,我自是懂的。”
不,你不懂!崔七郎盯着崔游山,暗暗冷笑。
不过,他这次来,本就不是来求理解的,他是来讨要粮食的。
所以,崔七郎也很快就平复了心情,竟自斟自饮了一杯茶水,然后才继续说道:“好了,叙旧的话,就先到这里吧。伯父,侄儿这次来,是来向您借一些东西的。”
借东西?
不是来怂恿他们清河崔氏做内应的?
崔游山迟疑了一下,面上却不显,慢慢说道:“哦?七郎要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