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夕阳西下。
一个路口。
一个老人。
一段,将要被了结的过去。
老爷子拿着烟袋,在路口的石头上坐着,好似在等什么人。
他默默的抽着烟,想着过往。
三天前,有一个黑影在夜半十分突然来到他们这小院子,待了许久才离开,就那天开始,老爷子明白,他偷来的这三十年,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来啦!”他放下烟斗,转头看向来者。
来者是豆腐西施,可她又不是豆腐西施。
没有了之前的素衣素布,却是一身绫罗绸缎,头上顶着一帽白纱,洁白无暇,如同她那白皙的皮肤一般。
她后面跟着小月,也穿着白衣锦袍,双手捧着一把剑,一把血红色的剑,一如三十年前的那抹血红色的夕阳。
“来了!”豆腐西施简单的回了一句,好似二人是多年不见的老友。
“三十年了,该来的,总是要来!”
老爷子慢慢站起了身,这次起身,却比平日矫健了许多,而他的目光,也比平日里,锐利了不少,犹如天上的苍鹰一般。
“是的,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她取下自己头上的纱缦,抬眼看向眼前的老者,眼神里,全然没了之前卖豆腐时的万种风情,有的,只有无尽的杀意。
“该还的,总是会还的。”
老爷子看着远处的夕阳,想起了三十年前的那个傍晚,想起了那抹夕阳,还有那片血红色的土地。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豆腐西施问老者。
“什么时候发现?那得从你二十年前来到这里那一日说起了,那日,你举手投足之间风情万种,迷倒了这世间的芸芸众生。”
老爷子回想起了那天,一个女子,一袭白衣,牵着一匹马,自镇外踏风而来,她轻拍沙尘,面带笑意,迷得镇里众生纷纷为之倾倒,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可你骨子里的杀气,却是遮掩不住的,那是要跟你一辈子的东西,即便你刻意掩饰,可这种东西,哪里这么容易就能抹掉的。”
听到老爷子这般说,豆腐西施倒也没有意外:
“来之前长老们告诉我,说你的眼睛比天上苍鹰还要毒,当时我不信,现在信了。”
老爷子听罢笑了笑,吐出一口烟,看向豆腐西施:
“也难为你了,在这里守了二十年,就为了确认我老头子的身份。”
“是啊,整整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你装成一个天天让孙子替你找老伴儿的老色鬼,一个贪小便宜会些武式的茶摊老板,我无数次问自己,要找的到底是不是你,可最后,还是让我找到了。”
回想过去的二十年,豆腐西施却是没有半点后悔,这二十年,或许是她这辈子过的最洒脱最快活的二十年,她用了二十年,找到了老爷子的同时,也找到了最真实的自己。
“他们,还好吗?”
还好吗?短短三个字,老爷子心里满是惆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也许是他对心里的那些人,那些要置他与死地的人,还有一丝丝的情义吧。
“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