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都言道:“道友,于此乾坤变动之际,何必动那干戈?若能免去一场纷争,自是皆大欢喜。”
文王没有言语,只是一挥袖,化身便自散去不见,现出一股决绝之意。
白都神情不变,只是十分遗憾,道:“道友既是不愿,那便只能做过一场了。”
言毕,他打个稽,身影便就是消失不见。
文王没去理会,仍旧是将那灰袍老者困住,心中则是起了一道意念化身,来至那处空域深处。
此处,一老道人,一负袖青年与周凡,站立。
文王言道:“道友,想来也是听到我与那白都之间的对话了。”
那负袖青年大袖一拂,冷言道:“已是等候他们多时了。”
周凡沉沉点头,道:“前辈,已是准备妥当了。”
文王略作沉思,沉声道:“若此战不利,便抹了此界罢,终究是因我而起,也当由我而结。”
他只不过当初正身所余法身,那白都等众的境况与他相差不离,双方皆都是正身斗战余波以致。
正身虽亡,但在这寰宇现世之中,法身却是并没有随着正身归入虚无。
周凡要理清寰宇现世大道规序,那如文王此辈,却都是在清理之中。
他没有对文王的话做出应对,而是一招手,取出一枚玉牒来,道:“前辈,若是到最后关头,可种一缕气机在内。”
文王没有多言,挥手间便是落下一缕气机入内。
便在这时,忽听得外间隆隆震响,周凡顿知,此辈应是来了。
他抬眼观去,忽见有灵光一闪,一物急坠而下,且好像认准了方向一般,朝着他所在阵势落来。
周凡突然心神一顿,冥冥之中与此物有了联系,他意念一动,便起气机牵引。
此物十分顺从,立时化为一道灵虹飞落,归入他手。
他拿起一观,却是一柄清亮如意,大约有半臂之长,印有云纹,在柄尾末端,挂着一络五彩璎穗,系着玉珠串。
拿在手中,有氤氲气雾环绕,隐约听得有珠玉轻碰之音。
大略打量了一番,周凡便向着玉虚宫所在的方位行了一礼。
显而易见,此宝为玉虚祖师所赐,是以他才感觉到此物极为容易驾驭,丝毫不需他来祭炼。
仙力入里一转,畅通无阻,没有任何滞碍。
而在外间,在这如意刚至的刹那,便有一道灿灿金芒落下。
此光速度并不快,但其所经之处,万物诸有仿若都被融入其中,吞去不见。
文王能感应到,此光内中所蕴之力庞大无比,对方此举究竟是示威,还是有其他目的,现下他还没法看明白,说不定里面就藏有什么后手。
是以念头转动间,并没有去硬接,而是决定用阵势相迎。
虽说如此行为会露出大阵的一些布置,但是却能避免直接的接触。
到时候,即便是有什么,也可有转圜余地。
他与周凡稍作商议,便起了一道意念,将阵势调用了起来。
金芒挥落而下,登时被一层层阵势转挪炼化,且没有损其分毫。
那灰袍老者一直被困在此处,见着阵势似乎有了漏洞,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但是神意中一道人影闪过,却又是止住了动作,继续留在阵中不动。
周凡目光一闪,将此人举动看着眼中。
方才文王调用阵势之余,他也有意将一些漏洞放开,看其人会做如何选择。
可没想到,其人竟是视若无睹。
他倒不觉得这是对方功行不够所致,以他猜测,定是彼辈有什么谋算,想要通过此人来达成。
那金芒始终无法突破阵势,落下许久之后,便自散去不见。
过得片刻,周凡忽觉一阵晃动,好似整个诸有都是为之动荡起来。
随后,便见一枚方印现出,其四面映有山水华色,似若浓墨渲图,而底表则是印有一个‘反’字。
文王一见得此物,面色微微一变,言道:“道友,定要设法承托住此宝之威!”
周凡能感觉到他传来的焦急之念,没有迟疑,立时把玉虚祖师所赐之如意祭出,凌驾在大阵之上。
老道人亦是将一幅太极图祭起,以备万一。
那负袖青年周身则有四剑悬起,但观去又觉一阵模糊,所观与所感互相矛盾。
而此刻,那方印摇晃了几下,周凡顿时发现自己生出了一股旋地转之感,且身上的气机一会沉滞,一会又变得万分灵动,四处乱窜,再不受他制束。
他忙将心神持定,对抗此力。
很快,他便稳住了气机,同时望了一眼那枚方印,没想到此宝竟有如此威能。
物由人生,以此可推断,其御主的实力更在他的推断之上。
而此时文王也出声提醒道:“此物有颠倒诸有乾坤之能,以我推测,此宝还尚未被催动到极致,稍后要小心了。”
周凡神色坚定道:“我准备多时,便是为了与此辈相争,若连这一轮抗不过去,那就休谈以后了。”
要理清现世大道规序,必不可少的要遇上此类情况,现下还有一位前辈能予他些助力,算是定好的开局了。
文王感应片刻,没有发觉对方气机所在。
显然,此辈很是谨慎,仅仅只是投了一枚方印过来,本身并不露面。
他心下思量着,此辈不现身,应当是从那灰袍老者那处得知了他有着斩杀同辈之法,对方显然是有了顾忌。
确实是如他所猜测的那般,白都等众因顾忌他斩杀之法,是以仍隐藏在一旁,并没有出现在阵前。
那枚方印,也只是试探。
此处共来了有三位,除了白都之外,一者是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中年,一双眼眸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其名为俞古。
另一者却是一位一袭青色衣裳的女子,其立于蓬叶之上,姿容绝世,眉心一点朱砂,手持玄莲,其名唤娆真。
此刻俞古收回目光,摇摇头,言道:“白道友,不想此辈谨慎如此,却是让其应付过去了。”
白都云淡风轻道:“预料之中罢了,毕竟此战于我等而言,有些仓促了,此辈显然是做了许久的准备,这才牵引了我等与那文王的斗法之争。”
娆真言道:“那便要看尹道友的了,其若能再受一次文王的斩杀之法,便是无法避过,我等也可借此唤起对此法的识忆。”
他们被牵引的有些仓促,许多识忆尚不完整,是以即便与文王斗法至今,但是依旧不知究竟是什么手段。
不过,若能一观此法,便可由此唤醒相关识忆,寻到破法门径。
白都摇摇头,言道:“其人未必会上当,方才此辈半点气机都不漏,可见谨慎,故我等也不用去指望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