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京师风向(2 / 2)

逆天换明 样样稀松 9 字 2023-03-01

文震盂叹了口气,说道:“有人有地,东江镇再发展下去,只怕会脱离朝廷管理,成为军阀。”

倪元路和冯元飙对视了一眼,都不以为意,觉得是文震盂多虑了。

何况,眼前解决建虏是最重要的大事。辽东平定,外患解除,朝廷就能缓口气,专心对付内部的民乱。

否则,内外交困,大明的形势真的堪忧。为此,在平辽之前,对东江镇的此许纵容,也是能够理解的。

冯元飙笑了笑,岔开话题,说道:“郭大靖倒是能征惯战的勐将,攻克鞍山堡,围攻辽阳城,今年平辽,倒是大有希望。”

倪元路连连点头,说道:“既年轻,又有勇略,锋芒已盖过毛文龙。如果能平定辽东,接掌东江镇应是顺理成章。”

文震盂勉强笑了笑,说道:“这个郭大靖倒是年轻有为,若是忠心不贰,却能够成为我大明柱石,保四方平安。只是,他还不到三十,终是太年轻了。”

“年轻不好嘛?”倪元路笑道:“难道朝廷怕他屡立战功,以后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倒是有这种忧虑。”文震盂对好友倒不隐瞒,缓缓说道:“平辽之后,郭大靖要晋爵吧,万岁说过,不吝封侯之赏。即便不封侯,一个伯爵也要给的……”

不到三十岁的伯爵,远比五十多才封侯的毛文龙更可怕。因为年轻,因为发展空间大,十年一升的话,到毛文龙这个年纪,怕是要做到国公啦!

当然,这也要取决于战功。打败了建虏,还有蒙古诸部,主要是虎墩兔的察哈尔部。如果民乱难以剿灭,说不定还要调东江军入关平乱。

总之,正常话,郭大靖还有二三十年的晋升时间,凭他的能力,令人难以想象会到达什么高度。

“除非朝廷加以限制,不给他太多立功的机会。”文震盂无奈地苦笑,说道:“连带着,东江军也不宜调动。可其他军镇的战力,实在是难以恭维,难以令人放心。”

换源app】

倪元路想了想,说道:“限制嘛,倒不必太过勉强。毕竟,如建虏般凶悍的敌人,也是不多。比如国内的民乱,由官军剿灭即可。”

冯元飙却摇头,说道:“宝剑锋从磨砺出,不管是郭大靖,还是东江军,闲适太久,难免将惰兵娇。”

对于东江军的强大,皇帝和官员们是喜忧参半。这是一把双刃剑,就看如何使用啦!

用得好,东江军便是大明的柱石,能够抵御外侮,保国靖边;用得不好,就可能成为皇权和官僚的威胁,令人寝食难安。

“关键还在毛文龙的去留。”文震盂思索着说道:“尽管这个问题,我等都无法插手,只当是闲聊罢了。”

“平定辽东后,总要缓上一两年再说去留的事情吧?”冯元飙微皱眉头,说道:“操之过急,岂不让朝廷的担忧表面化,令毛文龙和郭大靖有戒惧之心?”

倪元路对此比较赞同,说道:“毛文龙还不到六十,他不主动告老还乡,朝廷确实不宜令其赋闲。若是调回京师,任何官职,也很难办。”

按照大明的规矩,象兵部尚书这样的重职,向来由文官担任。毛文龙即便功绩够,资历够,文官集团也不会轻易让一个武夫成为六部之一。

但除了这个官职,就只能是以勋臣的身份,在京荣养,无所事事。

恐怕,毛文龙不会满意这样的安排。强行降旨的话,朝廷未必敢这么做。一旦毛文龙不遵旨而行,岂不是朝廷自己打脸?

“终归是件难办的事情。”文震盂叹了口气,说道:“咱们随便说说,就让朝堂诸公去伤脑筋吧!”

倪元路倒挺豁达,哈哈笑着举杯,说道:“在其位谋其政,还未平定辽东,就为乱七八糟的事情烦恼,实在划不来。来,两位仁兄,为圣天子贺,为平辽贺!”

文震盂和冯元飙也收起其它情绪,举杯同饮,又聊起了闲话。

相比于普通百姓单纯的高兴喜悦,以及为即将平辽的振奋,朝堂上文官集团的心思却要复杂得多。

极力推动早日平辽,甚至有意忽略平辽之后的种种问题,那是崇祯的决策。经历过建虏入寇、围攻京师的耻辱,崇祯的心理起了巨大的变化。

急功近利本来就是崇祯的性格,经此剧变后,更加放大了。或者说,更加提前了。

在建虏围攻京城时,崇祯曾经犯过一次病。对于满桂寄予厚望,又是封东平侯,又是授武经略,只盼着尽快把建虏打跑。

历史上,崇祯在每次危急关头,都会病急乱投医般地疯一回。不是封爵,就是晋升,只为了保住江山和龙椅。

但这一次,崇祯出于对辽镇的失望,对袁崇焕的愤恨,把平辽的希望全部放在了东江军身上,却是押对了宝。

这就更助长了崇祯自以为英明神武的心态,听不进去劝谏,对文官的印象也是变得很差。

只要能够尽快平辽,崇祯已经不想考虑将来的后果。文官们都清楚他的心态,谁还敢去触霉头?

所以,自从东江镇喊出三年平辽的口号后,对东江镇,对毛文龙和郭大靖的攻讦,在朝堂上便消失不见了。

但文官们根深蒂固的观念并没有改变,只是深藏起来,只等平辽之后再爆发。

他们相信,建虏已经灭亡,或是狼狈逃窜,无力再袭扰大明后,皇帝的心理还会改变。

到那时候,皇帝应该就会意识到东江镇坐大,毛文龙擅专,对于皇权已经构成的威胁。

而象文震盂这样死读书的书呆子,满脑子都是祖制规矩,文贵武贱,对于脱离文官掌控的军镇,有着很深和敌意和忌惮,正代表了文官集团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