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靖呵呵笑着,说道:“从辽南带了些东江镇的特产,正好款待诸位。郭某明日启程回返,觉华离宁远又近得很,咱们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刚刚的紧张气氛突然有所缓解,郭大靖也再不提合并辽镇之事,转而吩咐摆酒设宴,并与众将闲聊起来。
“辽南三州之地,再加上沿海地区,安置数十万军民都不成问题。”郭大靖笑着介绍着东江镇目前的情况,“建虏已经退至辽阳,再攻辽阳时,便是两军决战,一战定胜负。”
何可纲说道:“听说建虏建立了蒙八旗,又扩充汉军,兵力有所增加。若是死守辽阳,进攻恐怕非易事。”
郭大靖笑了笑,说道:“百多门红夷大炮,数百门其它火炮,什么样的坚城也抵挡不住。
对于辽镇众将来说,这似乎又是话里有话,暗藏威胁。
别以为宁远坚城难摧,在东江军看来,没有火炮轰不开的堡垒。一门不行不十门,再不就来个百八十门,东江军不差火炮。
即便心里不爽,祖泽润也无可奈何。东江镇的发展壮大,速度会更胜从前,这是眼见的事实。
三年平辽,刺激了朝廷,振奋了皇帝,象对袁崇焕那样的全力支持,现在转到了东江镇身上。
登来巡抚孙元化,造炮操炮的人才,又是直管东江镇,不全力相助,以期争得平辽大功,还会来帮助辽镇?
何况,在没有朝廷和登来的帮助,甚至顶着袁崇焕的打夺封锁,东江镇的发展也没有停顿,人家有这个底气。
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
“敢问郭帅,听说东江镇发放军饷,民间流通,都是贵部自己印发的军票,与大明宝钞一样。”
祖泽润的态度有所软化,但问题还很刁钻,笑着说道:“末将愚钝,不知如此能长久吗?”
没说出会变成废纸,也算嘴下留德了。可见祖泽润已经被郭大靖刚刚的讲话,有所震慑,知道辽镇并没有什么资本。
郭大靖微笑着说道:“军票只在东江镇内部流通,且不是滥发。说保证金,诸位可能不太明白,就说是抵押吧!”
“东江镇的军票是与粮食等价的,不论何时,军票都能够买到基本等量的粮食。百姓用起来放心,拿在手里也安心。”
“同样,军票也能购买东江镇市面上的所有商品。这些商品大多都是东江镇从外采购的,比如牛羊、布匹棉花等等。”
“通过这样的手段,军票就又会回到东江镇手里,并循环往复。如果要出外探亲或经商,拿着军票又能在官府如数兑换成银两,绝无削减。”
何可纲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还有些疑惑,问道:“既有此妙策,其他地方,或者是朝廷,能够效彷吗?”
郭大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要么手里有足够的银子,要么有足够的粮食,保证发出去的军票,能够自由兑换出银子或粮食。”
“否则,形同废纸,必然引起民众恐慌,谁还敢收军票,敢用军票?大明宝钞,就是个很深刻的教训。”
有银子谁还发军票,粮食嘛,更是生存必需,能吃饱饭,人心自然稳定,也相当于银子的等价物。
只此两点,辽镇想学那是扯澹,其他地方也同样如此。
而且,东江镇做得更好。军票到了军民手中,保证他们能花出去。从外采购的商品,自然不能赔本销售,从军民那里能赚取利润,还方便了军民生活。
祖泽润终于露出了苦笑,和东江镇相比,辽镇真的啥也不是。
不论是兵力、战力,经营能力等等,东江镇已经是庞然大物,有信心独力压制建虏,并在三年内战而胜之。
而辽镇呢,还在坐井观天,守着那点家业,自以为了不起。既打不过建虏,只能龟缩在宁远城中,朝廷不裁你,白花钱养活你呀?
辽镇将领中也有明白人,眼见这两年建虏频遭重创,已经退缩到辽阳抵挡东江镇的攻势了,哪还有力量进攻辽西,长途行进来攻打坚城宁远?
别说数万人,一万人守宁远足矣!这还是保险起见,给关门留一道屏障。
而且,朝廷那边还有风声议论。那就是从辽镇调兵,去西北平定民乱。
平定民乱看似比平辽灭虏轻松,但远离故土,却不是辽镇官兵所希望的。
再说,东江军已经如此强大,跟着东江军打仗,危险性一下子就降低了不少。
此时,酒宴已经摆好。在军中,自然不必太过丰盛,有酒有肉,对于武人来说,便已经足够。
此行,郭大靖确实带了些酒食。酒是辽南自制的高梁和土豆酒,羊肉、烧鸡、熏鱼,也都是辽南所产。
酒是开心的钥匙,是人际交往的润滑剂。即便有心事,几杯下肚,气氛也逐渐地热闹起来。
“这两种酒皆是东江镇的特产,味道各有千秋。”郭大靖笑着介绍道:“共同点便是酒烈,正适合辽东寒地,也正适合我等武人饮用。”
何可纲对高粱酒后,颌首称赞,笑着说道:“东江镇的粮食已经多到可以酿酒了,真是令人赞叹。”
郭大靖以为这又是试探,便开口答道:“百姓家的粮食舍不得酿酒,可东江镇有军屯,上百万亩的田地,还是能多出很多富裕。从外采购价格较高,自己酿酒则要节省很多。在辽南,这两种酒是最常见,卖得最好的。”
这不是吹牛,东江镇的军屯确实有如此数量。
老百姓多数种的土豆玉米黑麦,恐怕遇到异常气候,导致绝收,影响到吃饭问题。
军屯则少有这样的顾虑,主要还是服务军队,种植的作物品种比较多。比如给战马吃的豆子,能当饲料的苜蓿,酿酒的高粱,军队吃的蔬菜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