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寄希望于派住迁安的两千火枪兵,以及穷追建虏的五六千飞骑枪骑,能多杀死杀伤建虏。
可不管最后怎样,作为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已经是没有疑问。仗打到现在,基本结束,甚至可以考虑回师的问题了。
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几千士兵护送着推车挑担的数万百姓,缓缓地向遵化方向行去。
“快过年了啊!”郭大靖想到现在的日子,看到劫后余生的百姓,心中既是感慨,又生出骄傲和自豪。
没错,是他拯救了这些大明的百姓,让他们能在自己的国土上过年。而不是顶风冒雪在关外跋涉,奔向遥远的辽东,一路上死亡累累。
尽管他们的家被毁了,也有亲人被打杀,但命还在,也不会沦于建虏之手,成为卑贱如草的奴隶。
不仅仅是遵化城里,以及眼前的这些百姓,还有永平、滦州、迁安的百姓,如果没有自己率军的跨海远袭,他们的命运都是一样的悲惨。
要知道,历史上的己巳之变,建虏入寇京畿后,可是逗留了四月之久。
皇太极回师后,还攻下了永平府、滦州、迁安,还带着遵化,共是四城,并派兵驻守。
本来在沈阳留守的阿敏,因其贪财的本性,也被皇太极忽悠而来,傻了吧唧地成为守卫永平四城的守将。
等到五六月份,明军大举反攻,阿敏自觉兵力不足,遂尽杀明将吏降者,屠城民,收其金帛,夜出冷口东还。
阿敏逃跑,暂时保住了性命,但随后便被威望大涨的皇太极以畏惧不敢战为名将其拿下囚禁,成功的干掉了一个竞争对手。
显然,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大明遭受的屈辱也到此为止。
几千建虏而已,竟然能够盘踞在所占城池内达数月之久,还全身而退,大明帝国的虚弱,显露无遗。
而历史上的建虏入关劫掠,共有五次之多,一次比一次轻松,一次比一次狂妄,一次比一次收获更大。
特别是第五次入关,时间长达八个月,甚至还从容地休整了一个月,狂妄得如同在自己家里一般。
此次入寇,建虏纵贯直隶、山东,并蹂躏江苏部分地区,共攻克城镇九十四座,俘虏三十六万人,掠获黄金十万两,银二百二十万两。
人财物、精神上的双重打击,不知道崇祯听着不断而来的消息,有多么绝望愤怒,遭难的老百姓有多凄惨。
这一切悲剧,希望都在自己的手上得到终结。
郭大靖长长地吐出一口长气,浓重的白雾在眼前弥漫又消散。
经此剧变,关宁锦防线的鸡肋作用,显露无遗。崇祯再勒紧裤腰带往里大投入,那脑袋里该进了多少水呀?
但一下子削减太多,崇祯也会担心关宁军生变,象造反什么的,也不可不防。
如果我是崇祯,就会先分三步走,第一步先调部分关宁军驻防蓟镇,以防止建虏或蒙古人的寇边;
第二步便是撤除锦州防卫,战略收缩到宁远、觉华,既节省粮饷,又能加强对关宁军的控制。
第三步嘛,应该是和前两步同时进行,那就是在山海关逐渐加强朝廷的力量,不管是派监军,还是监军太监,或是把满桂、孙祖寿这样的将领派过去。
不能自给自足的关宁军,在关外除了投降建虏,似乎并没有什么选择,来摆脱朝廷的控制。
至少,崇祯的圣旨,朝廷的命令,只要不太过分,大家还是接受的。
皇权的威严,只有到了明末风雨飘摇的最后几年,才被逐渐形成的军阀所敷衍、无视。
可惜,崇祯把至高无上的皇权用错了地方,白瞎了。
“大人。”沈硕庆凑到近前,在马上躬身道:“卑职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人能够抬举一二。”
郭大靖笑了笑,说道:“是想在明朝谋个官职吧?最好还是在京城。”
沈硕庆眨巴眨巴眼睛,赧然道:“大人目光如炬,可谓是一语中的。”
郭大靖点了点头,说道:“走曹化淳的路子,某会为你举荐美言。但成与不成,却是不好说。”
“多谢大人。”沈硕庆拱手致谢,“大人能够举荐,卑职便感激不尽。”
郭大靖微笑着说道:“估计也是个闲职,没什么油水的那种。当然,你也不是为了捞钱。”
沈硕庆也笑了,说道:“便是倒贴,对卑职来说,也不算什么。”
如果沈硕庆在明朝京城为官,其父沈器远在朝鲜的地位便会相当稳固,即便是犯了大罪,朝鲜国王想杀他,也要思量思量,或者先向大明请示一下。
而作为一个朝鲜义士,崇祯想必也不会在乎一个闲职官位。毕竟,朝鲜也是明廷要拉拢回来的。
别看朝鲜与建虏结成了兄弟之盟,但却一直不肯背弃明国的宗主国地位,也算是心向大明,只是形势使然的无奈之举。
所以,郭大靖只要向曹化淳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相信崇祯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种顺水人情,郭大乐得去做,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或者,再给曹化淳些金银财宝。
“大人。”沈硕庆缓缓说道:“建虏遭此惨败,即便皇太极不死,怕也是一蹶不振。朝鲜方面的态度,应该会有所改变。”
郭大靖微微颌首,说道:“不光是朝鲜,还有蒙古诸部。若是虎墩兔得知此消息,我料想他会东进,拿哈喇沁等部开刀。”
虎墩兔跑得快,可也不是傻子。哈喇沁等部背蒙投金,还和建虏一起西征,此仇他岂能不报?
哈喇沁等部被攻杀,蓟镇关外就失去了接应建虏的帮凶。建虏想再绕道入关,就不是那么容易。
当然,经此惨败,再加上东江军的发展壮大,建虏几乎已经没有了再度绕道入关的可能。除非,他们不要老巢了,学虎墩兔向西寻找新的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