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建虏才要进行轮番的进攻,以何持其远程的火力能够持续。
建虏的进攻被守军的逆袭击退,但很快又调整,再次冲杀上来。
尸体横七竖八,在阵地前沿随处可见,死状各异。滚烫的鲜血流在地上,积聚成洼,又很快冷却粘稠,令人触目惊心。
建虏在轮番进攻,守军也在不断增兵。
一道战壕一道战壕的退守,让建虏感觉到突破的希望,可又在这过程中不断地削弱着建虏的有生力量。
如果建虏能看到官道拐弯和土山后的情形,肯定会生出绝望之感。那里还有绵延的防御阵地,还有两营六千严阵以待的火枪后,以及三千待机冲锋的骑兵。
尚可喜指挥的一个营已经伤亡过半,仇震泰所部的一个营也陆续增援上去。
添油战术麻痹了建虏,他们在得到进展的同时,愈发地确信击破当面之敌就是最后的胜利。
“再退两道战壕。”刘兴治放下了望远镜,城头上的旗帜依旧,他依据自己的判断,下达了命令,“张将军,请你率兵接防阵地。”
“末将遵命。”张攀早已经按捺不住战斗的热情,躬身施礼后,转身便下了土山。
故意退守,让建虏能看到进攻的成果,认为再猛攻一阵便能突破。
而换上生力军再顶一下,既给建虏多造成伤亡,又能让激战过的两个营撤下来,短暂的休息调整。
刘兴治再次看向城头,他知道,郭大靖能看到这边的战况发展,会作出相应的布署,为反攻作准备。
郭大靖确实看到了主阵地上兵力的调动,张攀所部冲杀而上,与原守军一起展开了短促的逆袭,将建虏击退。
随后,张攀掩护友军撤退,他们接防了阵地,向着再次反扑而来的建虏猛烈射击。
简单地估算了一下,四个步兵营已经出动了三个,伤亡加在一起应该超过了三千,建虏则要倍之。
郭大靖抬头看了下天色,战斗从上午开始,已经持续了两个半时辰,应该是展开反击的时候了。
“项将军——”郭大靖微微转头,目光投向项祚临。
项祚临赶忙躬身道:“末将遵令。”
郭大靖笑了笑,他还未下令呢,可也没计较这个,对着有些尴尬脸红的项祚临温声道:“按计划行动!”
“是。”项祚临躬身施礼,转身大步而去。
战斗还在激烈进行,对于东江军很快要开始的反击,皇太极并未觉察。他脸色严峻,在侍卫的保护下,冷静地观察着战局的发展。
在他看来,敌人的预备队已经全部出动,只要己军再加把劲,击败敌人就能获取胜利。
东江军的兵力,要超出皇太极的预料,但他认为,不会超过太多。原来以为是万余人马,现在不过是多出三四千而已。
当然,战况的激烈程度,也令皇太极心惊不已。他甚至认为现在能与东江军死战,是他的英明,也是后金的幸运。
幸亏敌人没有太多的火炮,比如威力大的红夷炮、超远射程的抛射炮。要是有的话,己军的伤亡就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也基本上没有获胜的希望。
“额驸苏纳阵亡……”
“游击巴克什乌讷格阵亡…….”
“备御郎球、备御韩岱阵亡…….”
“游击鄂硕阵亡……”
又一次报告战损,皇太极已经懒得说话,只是挥了挥手,令士兵退下。
代善倒吸了口冷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出这样的动作。伤亡是如此惨重,参将、游击、备御等军官的阵亡数量,令人触目惊心。
这已经是建虏叛明以来,单次阵亡中高级将领最多的纪录。
有些名字,代善很熟悉,那可是身经百战的建州勇士,就在这几个时辰内,都倒在了这冰冷的大明国土。
“汗王……”代善只说出这两个字,便闭上了嘴巴,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下去。M..coM
皇太极没有回头,依然望着烟火升腾的战场,声音沉郁而坚定,“不能给敌人喘息之机,给敌人加固工事的时间,只能让更多的建州勇士付出伤亡。”
代善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敌人的火力太凶猛了。
“敌人已经快支撑到了极限。”皇太极继续说着,“你看他们已经上阵的兵力,应该所剩无几。我军疲惫,敌人也是一样。现在,比的就是谁更能坚持。”
遵化城内应该有三千以上的兵力,那己军所面对的顶多也就万余,这和皇太极所预想的并没有太大差别。
东江军数次增兵和轮换,皇太极判断对手已经没有了预备兵力。就算是还能再调兵来战,也不过是撤退下去短暂休整的疲弊之师。
“东江军变化得太快了,本汗王已经感到了极大的威胁。趁着其客地作战,没有携带大量的火炮,正是重创他们的好时机。”
皇太极不停地说着,似乎在给自己的决定找着充分的理由,也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心。
“遵化城上便是东江军的第一悍将郭大靖,从小兵到副将,不过是短短数年时间。本汗王从时间上推算,或许正是他的崛起,才令东江军发生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改变,发展壮大得令人震惊……”
皇太极望着远处城头上的大旗,微眯起了眼睛,似乎被那鲜红的“郭”字所刺痛。
代善理解皇太极,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是真正为后金的前途做着考虑。换做别人,没有这么深远的分析和判断。
“报!”一个建虏飞马赶来,禀报军情,“汗王,遵化城南门开放,明军以车炮为先,两千余人马出城来战。”
代善皱紧了眉头,觉得这个时候出现变化,不是什么好事。敌人是想夹击,还是佯动吸引己军的注意,分担被攻击友军的压力?
皇太极露出了笑容,转头对代善说道:“可见当面敌人已经支撑不住,城内出动人马,既是接应,又想吸引我军注意。”
这么说,岂不是胜利在望了?两千多东江军离开了坚固的城池,很是冒险,由此可见对面敌人似乎真的陷入了危急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