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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统治,平头百姓不是一样的缴纳赋税,耕种作活,只为了吃上饭。
自古以来,这种思想在老百姓的心中是根深蒂固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苦难让他们麻木,实在是令人痛惜。
而在建虏窃据辽东的过程中,辽人宁愿去侍奉胡虏,也不愿意为朝廷卖命,其背后并非是没有理由的。
如果不是努尔哈赤脑子进水,对统治区的辽人采取高压残酷的统治政策,辽东的形势说不定早能稳固下来,成为了大明的心腹大患。
本来只想着换个官府管辖,自己只要老实耕种,按数缴纳赋税,便会继续生活的辽民。
但努尔哈赤的短视和愚蠢葬送了稳定辽东的好机会,已经屈膝的辽人猛然发现,建虏凶残得令人发指,不仅要钱还要命啊!
在生与死之间,剃头辽人爆发了,他们不能忍受亲人被残杀,不能忍受那残苛暴虐的统治。
从前因讲到后果,或许能够明白郭大靖傲上悯下的根本原因。民心向背,最伟大的力量在于人民,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更相信这个论断。
所以,无论是现实的需要,还是存着后世的思维,郭大靖都在尽力对老百姓好些。
其实,这并不是很难。因为老百姓的要求真的不高,一点都不高。
同时,郭大靖对于毛文龙也是越来越佩服。
历史上,能在朝廷断粮断饷,袁督师禁海捅刀子,军民饿死成千上万的情况下,还能维持住东江镇,实在不容易,也实在是够厉害。
这样的认知,也改变了郭大靖的设想。尽管这可能很有助于他继续投机取巧,借着熟知历史的优势,给建虏造成更沉重的打击。
………………
商栈的建筑格局是前店后宅,或者说是前店后库。
因为藤野英从来没在商栈的后宅过夜,哪怕一次也没有。她可是郭将军的如夫人,这么不守妇道的事情怎么能做?
况且,她也不是天天都去商栈,只是估摸着老客户快来了,或者是得到通知,她才比较勤快。
比如这几天,藤野英就基本上都来商栈,应付着倭国来的客商。只是,有些重意上的事情,让她并不是很顺心。
“夫人,大谷先生又来了。”阿巧能看出藤野英有些烦这个倭国商人,但该通传还得通传,“要不要找个什么借口,把他打发走?”
藤野英摇了摇头,要是想躲避,她就不来商栈了。为了能多卖出些商货,多赚些钱,她就是烦也得接待。
时间不大,大谷川随着阿巧的引领走了进来。
藤野英起身相迎,说话客气,脸上带笑,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厌烦。
“昨天看过的瓷器,鄙人已经确定了品种和数量。”大谷川坐下来,掏出清单递了过去。
藤野英伸手接过,展开看了看,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没有问题,我让伙计备货,下午便能送到港口。”
大谷川拱手致谢,犹豫了一下,又开口说道:“关于试衣镜的供货数量,还是希望夫人能再多两面。我们远道而来,林家那边却要近得多。而且,我们和林家的关系也是比较密切。”
藤野英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道:“这些我都知道,也很理解贵方的急切心情。但在林家商船到来之前,我们就作出决定,甚是不妥。”
顿了顿,藤野英又补充道:“反正也是要等林家运来的生丝等商货,大谷先生又何必太过心急?郭将军也得到消息,想必正在赶来的路上,大家会面后,再行商议岂不是好?”
“郭将军也要回来了?”大谷川倒是刚知道这个消息,愣怔之后便笑了起来,说道:“这真是太好了。有些事情,正好与郭将军商谈。”
藤野英眨着眼睛,意识到这话中似乎有什么不能让她先知道的重要,也识趣地不去追问。
大谷川知道郭大靖要回来,便不再墨叽穿衣镜的数量问题,很痛快地让人搬来银箱,与藤野英共同清点后,便告辞而去。
银子?!藤野英看着白花花的钱财,似乎已经麻木,只是耸了耸肩膀,便命人搬进库房。
如果能用银子换来自家男人长在身边,藤野英现在肯定毫不犹豫。但她知道,这不太可能。
自家男人的志向有多么远大,她是知道一些的,这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再多的钱财,也只是郭大靖实现理想的助力,而不是真正的理想。
坐在椅中,藤野英啜吸着茶水,思绪飘飞,想念着丈夫,盘算着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英姐。”外面和急促的脚步声一同传来的,是林婉儿那熟悉的叫声。
藤野英收起思绪,脸上浮起笑容,慢慢站起身。
房门被推开,林婉儿笑呵呵地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抱着琴的侍女,跑得直喘气。
“就不能稳重些,象个小姐样儿?”藤野英嗔怪地说道:“不知道你家兄长近日就要到吗,就不怕被他看到,训斥于你?”
林婉儿却不在意,笑着说道:“我又学会了一首曲子,就急着赶来请英姐品鉴指教。再说,我只是进了商栈才跑的,谁又能看到呢?”
藤野英也不再唠叨,请林婉儿坐下,让阿巧给奉上茶水。
在家里的日子,藤野英已经习惯和阿秀相处。阿秀又是个随和的性子,不会乱挑别人毛病,更不会摆大妇的肆风,动不动就对妾室斥骂责打。
但有一点,那就是两人的成长经历不同,思维方式和行事也不一样,总归是让藤野英有些寂寞。
简单地说,或者换成后世的辞汇来说明,阿秀是很传统的女人,藤野英则有些时尚新潮。
在这点上,藤野英和林婉儿倒很类似,有文化,懂得雅致,比较有共同语言和爱好。
而就在两个女人喝茶聊天,弹琴品评的时候。林家的三艘商船,还有葡人谢德拉的一艘海船,扬帆破浪,正在向大连港驶来。
小林浩一立在船头,一身明国读书人的服饰,摇着与季节违和的折扇,还真有点那个什么风度翩翩的模样。
林天佑暗自撇嘴,觉得这倭国人走火入魔了。就是倭国人,穿的什么,汉语说得如何,也改不了本质,何必呢?
不过,林天佑也挺佩服小林浩一。嗯,汉名叫林浩一,乃是林家的同族亲戚。半年多的时间,言谈举止已经看不出与明人的区别。
这是真用心学了,再加上有些基础。林天佑缓步走近,笑着说道:“林兄,独立船头,可是又酝酿着诗句?”
小林浩一转过身,拱了拱手,自失地笑道:“歪诗几句,说是顺口溜也抬举林某了。与郭大人弄来的那些名诗佳句,简直是云壤之别,实在不值一提。”
林天佑轻轻点头,说道:“确实如此。看那些文人墨士和青楼花魁为之倾倒,追捧得如疯如癫,便知道是绝妙好诗。”
“是好词。”小林浩一纠正道:“可只读半阙,便如酒至半酣,正畅快时,却无酒可饮。那种心情,想必林兄弟能够理解。”
林天佑眨巴眨巴眼睛,嘴上称是,却想着另外一种感受:
美女宽衣解带,脉脉含情地任君采撷。自己血脉贲张,正要化身禽兽时,却突生变故,可望而不可得地干着急……
应该是一样的难受吧?林天佑觉得自己很粗俗,可不说出来,谁又知道呢?
看着小林浩一那包含着崇拜、钦佩、惋惜等情绪的眼神,林天佑不由得偏过头,暗中翻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