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郭大靖说话的口气,三人心中稍宽,赶紧整理衣服,迈步走了出来。
阳光刺眼,三人都不由得眯了下,再看向郭大靖的目光,已经与昨日迥然不同。
也不说是敬畏,反正郭大靖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拿捏,更不是能被他们折辱的。这一点,三人心里都清楚明白。
“郭某连夜派人持印信官凭前往登州,请巡抚大人验看真伪。”郭大靖拱了拱手,微笑着说道:“刚刚才得到消息,确实是一场误会。慢待了三位,郭某在些赔个罪。”
赵光眨巴了下眼睛,看郭大靖的站姿,便知道他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服软的意思。
这家伙,糊弄谁呢,还派人去登州,还误会?
蒋宝和见赵光不说话,赶忙陪着笑脸说道:“郭将军谨慎小心,有情可原。建虏狡诈,不可不防。”
见郭大靖的目光投向自己,沈宗贵也赶忙说道:“没错,没错。既是误会,说开说得。您说呢,赵公公。”
形势比人强;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赵光挤出难看的笑容,拱手还礼道:“杂家岂是小肚鸡肠之人?郭将军心思缜密,办事谨慎万全,实是令人佩服,佩服啊!”
你还有点不服气!
郭大靖笑容收起,冷冷地注视着赵光,手也按到了刀柄上。
有病啊,你个阉货!
蒋宝和和沈宗贵不约而同地望着赵光,心中暗骂:死要面子活受罪,你想死,别拉着我们哪!
赵光在冰冷目光的注视下,额头沁出了汗珠,心中也是后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怎么就耐不住,非要去触霉头?
“某看这误会还未消除,三位还是在这屋中再委屈几日吧!”
郭大靖沉声说道:“某派人去京师,再去证实官凭印信的真伪。若是为真,郭某前来负荆请罪,朝廷如何降罪责罚,也无怨言。”
赵光的脸色立刻变得刷白,没想到这郭大靖说翻脸就翻脸,竟然连自己稍吐怨言,也不肯罢休。
看着郭大靖转身就走,赵光赶忙紧跑几步,陪着笑脸拦住,连声说道:“误会已经消除,郭大人不必再派人奔波劳累。杂家对郭大人是心服口服,绝无他意,绝无他意。”
郭大靖沉着脸,审视着赵光,好半晌才阴恻恻地说道:“赵公公,可不要口是心非,心怀怨忿。等上奏朝廷的时候,说某的坏话。”
“杂家若口不应心,天打雷劈。”赵光实在是怕了,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那小屋子再呆一刻都要发疯。
哈哈哈哈,郭大靖展颜大笑,伸手按下赵光赌咒发誓的手,说道:“郭某是性情中人,赵公公也坦诚实在,日后相处,定能融洽协调。”
“那是,那是。”赵光连连点头,陪着笑脸说道:“早闻郭将军武勇豪爽,杂家是倾慕已久啊!”
“真的,郭某这么出名嘛?”郭大靖手上一转,已经搭上了老太监的后背,笑着边走边说。
“那是啊!”赵光连忙跟上,笑着说道:“郭大人的名字,还有所立的功劳都在邸报上,天不闻名呢!”
“惭愧,惭愧。不过是杀了百八十个建虏,如屠猪狗……”
“郭大人百人斩之威名,本朝又有几个猛将能如此……”
眼见着郭大靖和赵光相携而走,如同老友重逢般说笑自如,沈宗贵和蒋宝和互相瞅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
这小命是保住了,赵光还是个识时务的。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这音信交通都不便的海岛,郭大靖确实不好招惹。
郭大靖领着,或者说是陪着赵光等人来到军营,送去安排好的住处,又派人送去了吃喝。
烤鱼、咸菜、粥、饼,这是最通常的早餐。只不过,有的时候,鱼不多,就先紧着军官。
同甘共苦,却不是完全平等。郭大靖发现,对这点待遇上的差别,士兵习以为常,军官倒是颇为骄傲。
在尊卑观念深入人心的时代,或许这样更合理。就象郭大靖讨厌下跪,但当时的人们只把磕头当成一个礼节,并没有抵触心理,也不觉得有损尊严。
既然大家都能接受,郭大靖也不必非要去改。就象军官和士兵的饷粮标准不同,你非要来个官兵平等?
吃过早餐,赵光等三人便躺下休息。这回终于有床了,长途劳顿,再加上昨晚的折磨,确实需要好好休息,缓一缓疲乏。
这军营里可都是郭大靖的人,连说话都得小心。赵光等人虽然没彻底怂,却也在摆正自己的位置,不敢再目中无人、专横跋扈。
郭大靖为了以防万一,在码头上安排了得力的军官,对于船只进出加强了管理,不给赵光等人告状的机会。
时间不用太长,只要半个多月。到时候,天启帝只剩下十几天可活,书信送到京城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当然,等到天启帝驾崩,那就更好了。崇祯上位,对于阉党可是下手狠辣。赵光等人肯定是阉党,这绝跑不了的。
赵光等人不是傻子,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岂能不知?
新皇登基,魏忠贤失势,就算暂时不死,也不能再权倾朝野。他们也失去了倚仗,夹着尾巴做人吧!
太监和官员还大不相同,皇帝换了,他们作为前任皇帝的近人,失势是轻的,被赶出皇宫,甚至小命不保,也再正常不过。
官员还可能留任,毕竟是通过科举爬上去的。如果真有本事儿,新皇也会加恩笼络。
况且,官员即便罢职还乡,也基本上衣食无忧,甚至很多官员会是豪富。可太监呢,没有一技之长,作为阉人又被瞧不起,难以被社会接纳。
要知道,当时可没有什么太监养老所。
为了晚年生活,很多太监都提早作准备,或捐钱给寺庙,或养义子,以求老了不致冻饿而死。贪财,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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