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动之前,郭大靖就有判断,越是深入敌后,敌人的警惕性越低,守卫也越是空虚。
显然,牛录额真温察就在用实际行动,来证明郭大靖的分析和判断。
尽管看到狼烟,温察也并没有意识到严重性,只是以为有小股敌人潜入进来袭扰,鞍山驿的驻军在按正常操作示警。
就凭东江军那帮叫花子军,也只能搞这些偷袭骚扰,温察觉得自己很有经验。看到示警后,便带上一百五六十手下纵马赶来。
他不仅要打跑敢袭扰的东江军,还要狠狠追杀,把人头挂在高竿,让他们知道厉害。
看到狼烟还在升起,温察放下心来。他判断敌人是从南而来,自然是在攻打西南门。东北的烽火台还在手里,意味着鞍山驿堡也没有大碍。
“加速前进!”温察大声下着命令,双腿夹马腹,再次提高了马速。
在敌人逃跑前赶到,冲出堡狠狠地砍杀。温察似乎已经预测到了接下来的结局,似乎看到了敌人狼狈逃窜,又被一一砍死的情景。
草丛、树林中,石山上,一双双眼睛紧盯着由远而近的建虏。而建虏毫无所觉,连停顿一下都没有,就这么冲进了夹道。
用力咽了口唾沫,冯西建握紧了手里的绳子,紧盯着建虏的后队。作为负责石山顶地雷的军官,他牢牢记住了郭大靖的交代。
“当建虏还剩二三十人马时,就下令拉地雷。”这是郭大靖经过计算得出的数据,不是很精确,但也尽量保证了地雷炸石给建虏造成较大的伤害。
“开火!”酝酿已久的命令从冯西建的口中喊出,同时用力拉动了绳子。
轰隆!巨响过后,在升腾的黑烟中,石块被迸飞落下。
不过是间隔了一两秒的时间,爆炸便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一个小队的士兵负责引爆,却都是连环雷。
为了最大地给予建虏杀伤,郭大靖埋设了一百多颗地雷,其中还有几颗加料,塞在了石缝中。
大大小小的石块或飞起落下,或直接滚落山下,借着重力加速度,掉在地上时,已经具备了相当的冲击力。
此起彼伏的爆炸,掩盖了建虏的惊呼惨叫,但却能看到在落下的粉尘泥土中,建虏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几道绊马绳被猛然拉起,几棵小树也倒了下去,挡住了建虏疾奔的道路。
前堵后截,建虏骑兵被封死在这狭窄的道路上,成为了一条垂死的蛇。
地雷在路旁不断轰鸣炸响,尖利的碎石迸射,给遇袭混乱的建虏再次以猛烈的打击。
爆炸就是命令,树林、草丛中潜伏已久的弩兵瞄准目标,向着敌人射出了一支支仇恨的箭矢。
未及开战,先死伤一半。郭大靖在战前的狠话,基本上实现了。
山顶的石块砸,路旁的地雷炸,建虏还未从突然的袭击中反应过来,已经死伤累累。
人喊马嘶,硝烟弥漫。在箭矢如雨的激射中,残存的建虏仓促迎战,但已经是垂死挣扎,死局已定。
石山下的夹道,建虏和马匹的尸体横七竖八,混杂在遍地的石块中,在另一侧树林中弩兵的激射下,很快就伤亡殆尽。
夹道外的建虏被地雷炸得七荤八素,在两侧树林内弩弓夹击射击下,无处躲藏,死伤惨重。
令顽抗的建虏感到无力和绝望的,还有敌人巧妙的隐蔽。放眼望去,很少能发现敌人的身影,只能看见一支支箭矢激射而出。
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这是郭大靖的要求。没有冲锋,没有近战厮杀,只有一波一波的弩箭射击。
温察的嚎叫戛然而止,跪倒在地,又一支弩箭从背后射中了用战马作掩护的他。
已经身中四箭,鲜血在他身下已经是殷红一片,棱形箭头的放血效果甚是明显。
温察的力气正急速消失,手软头晕,连弓都已经拉不开。
在他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十几个手下舍生忘死地向树林内冲去,但却一个个地被前、后射来的箭矢击倒在地。
脑袋里已经一片混乱,温察也不知道想什么,或者是什么也没想。
只是有一个念头很清晰,他要死了,死在乱箭之下,死在敌人阴险毒辣的伏击之下。
弩箭还在空中掠过,已经没有了那么急骤如雨。顽抗的建虏已经寥寥无几,弩兵要找到目标,需要花费时间。
郭大靖射出了最后一箭,随后收起了弩弓。
战斗已经基本结束,场景惨烈而血腥。绵延近两百米的道路上,尸体横陈,建虏的惨嚎和吼叫越来越小,被伤马的嘶鸣所压盖。
一匹伤马悲嘶着,努力站起来,但摇晃着又倒了下去。
可怜!郭大靖怜悯死伤的马匹,不禁轻吐出一口长气,从掩体后慢慢站了起来。
一道道身影从草丛、树林中显现出来,结着战斗的队形,缓步向道路上压了过去。
已经没有能站立起来的建虏了,受伤未死的只是能多喘几口气罢了。
一百五六十个建虏,就这么被全部消灭了?!
包括刘兴治在内,参战的所有军官士兵都预料到胜利,却万万没有想到会赢得这般轻松。
什么冲锋,什么厮杀,甚至连喊杀和呐喊都没有,就是闷头地张弩射箭。伤亡也有,不过是建虏顽抗射出的箭,射到了几个比较倒霉的士兵。
伪装隐蔽的作用,掩体的作用,终于显露无遗,没有人再会为了辛苦劳累而抱怨。
“可惜了这些战马。”刘兴治连连摇头叹息,为死伤的近百匹战马嗟叹不已。
乱箭之下,人和马哪里能分得那么开,能得到五六十匹,已经是不错了。
郭大靖看着士兵把伤马一一杀死,让它们少遭点罪,也很无奈。
“不要带太多东西,撤退时过于沉重。”郭大靖嘴上这样说,却打定主意要支开手下,把扔下的死马、盔甲、武器都收入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