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六年夏,距离曹魏与孙吴开战已有百日时间。
这百日来,江面每日都漂浮着残破的船橹,长江早已被鲜血染红,吴土更是赤地千里,皑皑白骨随处可见,三步一箭,五步一骨,惨绝人寰。
但即使如此,无论是魏军还是吴兵,却都依旧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仿佛不死不休。
按理来说,双方既然如此认真,那必然要压上一切来战争才是,但结果却并不是如此。
要从魏攻吴,只有三条线可走:荆州、淮南、交州。
而其中,交州在孙吴手中,所以紧邻着江东的荆州和淮南势必作为主力进军,如同正面战场一般不死不休才行。
但结果却是淮南那边攻伐的动静出奇的小,莫说媲美荆州的正面战场了,甚至闹出的动静还远不如荒蛮之地的交州战场。
这一点,莫说那些敌对的吴兵了,就是同属一阵营的荆州魏军,也心生纳闷。
但没办法,亲自坐镇荆州战场的魏王都没开口,自然也无人敢质疑淮南的魏军。
但没人质疑不代表军营中没有反对声。
尤其是随着这场仗拖延的时间越来越久,这段时间荆州麾下各军营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甚至……有些压不住了。
荆州主营。
曹昂身着铠甲站在那张偌大的地图前,一手扶着下巴做沉吟状,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这时,门外大步而来一名中年将军,对着曹昂单膝跪地道:
“臣,骠骑将军曹仁,参见大王。”
曹昂猛然回过神来,转身笑道:
“叔叔来了,快起吧,将军带甲不行大礼,这可是从先王时期就有的规矩,别破戒了。”
曹仁起身应道:
“谢大王。”
曹昂微笑着说道:
“叔叔此时不是应该在巡营吗?不知找孤有何事啊?”
“这……”
曹仁目光中闪过一抹迟疑。
曹昂笑道:
“叔叔什么时候跟孤也这般见外了?”
闻言,曹仁这才重新抱拳说道:
“大王,臣刚才在巡营时,听到将士们偶有一些言论,是关于……”
曹昂笑着接口道:
“关于淮南的吧?”
曹仁没有接口,只是脑袋更低了。
曹昂笑着摇了摇头:
“淮南那边的计划,手底下的士兵们不知道,难道叔叔还不知道吗?怎么也会在这种事上介意?”
曹仁迟疑着说道:
“正因为臣知道,所以才来请示大王。”
“荆州这边的将士们每日都是浴血奋战,少有生还,对比起来,淮南那边确实有些安逸了,若是长此以往,不给将士们一个满意的解释的话,只怕……军心涣散啊。”
听着曹仁如此,曹昂也皱起了眉头,但只是思索了片刻后便摇了摇头:
“不行,淮南那边我们压上了一切,行动必须保密。”
“可将士们那边要怎么解释?”
曹昂指尖敲打着铠甲,抬头看着曹仁,认真的说道:
“挑几个领头的,当东吴间谍处理,杀之。”
见曹昂如此决绝,曹仁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又问道:
“若这样处理,只怕难以服众啊。”
曹昂摆了摆手:
“那就棍棒加胡萝卜,再挑几个军功显赫的,着即升为校尉,金银财宝只要我们带的,当着众人面该赏就赏,不要吝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