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时分,当曹昂心神力竭的从军营中重新返回郡府时,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奉命守在此地的司马懿见曹昂归来,连忙上前询问状况:
“大王回来了?情况如何?军中疫情可否严重?”
曹昂摆了摆手,倒在了主位的桌子上,揉捏着眉心,头疼的说道:
“已经蔓延了几个营,死伤数百人,不过好在已经控制隔离起来了。”
司马懿松了一口气,又问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又不是干旱季节,军中怎会突然生出瘟疫?”
曹昂望向府外,呢喃道:
“谁知道呢?只是如此一来,怕是所有的计划都要被打乱了啊。”
司马懿问道:
“大王可是还想着趁机进军江东一事?”
曹昂点了点头,感慨道:
“机会千载难逢啊,若是错过此次,下一次怕是很难再登临吴地了。”
听着曹昂如此说,司马懿倒是微微一笑:
“其实大王不必介怀,在您离开的这段时间,臣也仔细的想过了,或许此次本就不是攻伐吴地的最佳时机。”
“哦?”
曹昂看向司马懿,疑惑着说道:
“虎女已拿下濡须口,进军建业翻手之间,再加上我大军从正面佯攻接应,仲达以为如何不是最好时机?”
司马懿不急不缓的说道:
“恕臣直言,大王此刻只看到了我军优胜之处,却并未看到我军短板,若是趁此进军,不足之处怕是会有三个方面。”
曹昂追问道:
“哪三个方面?”
司马懿踱步,缓缓说道:
“其一,后备补给不足。”
“此次我大军南下远征,本来的目标就只有击退吴军保全荆州,若是趁此机会直接攻伐江东,先不说只单靠这荆州三十万水军行不行,到了那时候东吴乃是本土作战,只怕战力会更强。”
“而一旦时间拖的久了,从中原抽调兵源一时间若是补不上来,只怕是会让我军全境陷入东南僵局,若是趁此时机西北有何变动,只怕是悔之晚矣。”
曹昂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思索之色。
只听司马懿又说道:
“其二,荆州民心尚未完全依附。”
“如今虽有蔡氏献州,将荆襄九郡划为我魏国疆土,可荆州的民心却不能完全算是向魏,包括那三十万水军,就算战时他们肯为我们所用,可更多的原因却是因为与江东有国仇在,他们没得选择。”
“如今周瑜退兵,他们安危得保,按压下去的心思自然会重新活络起来,大王若是不借机教化此地世家,怕来日会埋下得而复失的祸患啊。”
言至于此,曹昂已然觉得有些道理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第三呢?”
司马懿微笑着说道:
“这第三嘛……自然便是虎女将军那边了。”
“濡须口之重要,无须臣再多言,周瑜既然因此退兵,那就代表着他对收复濡须口乃是势在必得的,务必会率军全力攻之,与其到时候让虎女将军死守而损兵折将,倒不如就像无形间与孙家做个买卖。”
“他们既然肯退出江夏城,那咱们不如就让出这濡须口防线。”
“如此一来,淮南、荆州尽在我大魏手中,就算无法攻到江东那边,可有此二地在,也能完全将东吴的势力锁在一地,而后逐渐凝成大势。”
“到时候就算周瑜有回天之力,也无济于事了,只要等大王彻底安顿好西部战线,大可高枕无忧的掉回头来对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