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济南郡。
虽说新年新气象,可今年除了江东盛景之外,却还有青州惨象。
或者说,今年的青州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在守岁之上了。
因为此时的济南郡早已没有了昔日的荣光,说是废墟一片也不为过,到处弥漫的都是硝烟的气息。
但奇怪的是,这济南城池虽已残破,但却依然能苟延残喘。
袁谭立于城头之上眺望而下,看着驻扎在城外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的漆黑军队,数量之多,一眼尚且望不尽,不由得让他头皮发麻。
袁谭嘴角不禁涌现出一抹苦涩,声音嘶哑的像是几天没有进食一般,扭过头来看着身边的郭图说道:
“军师,魏军已经围城几天了?”
郭图苦笑一声,答道:
“回主公,已有十数天了。”
“自从咱们在前线战败后大军匆忙逃回济南郡,那曹仁便率领大军一路追赶至此,但这些日子来除非我们主动突围,否则魏军不攻城不叫阵,只是如今日般在城下固守着,看样子像是想耗死咱们,再轻松拿下济南啊。”
袁谭痛苦地闭上眼睛:
“咱们的粮草还能坚持多少天?”
郭图摇了摇头,颤颤巍巍的回道:
“主公,这济南郡虽是咱们青州首府,但素日来青州的粮草却大多并不屯聚于此,咱们……恐怕坚持不了几天了。”
“而且更要命的是,城中的水源被曹仁派人给截断了,将士们已经断水几天了,这段时间将士们也已经不满至极了。“
听着郭图说出如此致命的情况,袁谭不禁握紧了手中的主公剑,攥紧拳头奋力的锤了一下面前的城墙,咬牙怒喝道:
“我好悔啊,竟没想到这曹家匹夫,皆是一群无信之人。”
“曹子修,竖子安敢欺我?曹孟德,来日本公便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说着,袁谭不禁双手拔剑,奋力的斩向面前的城墙,像是愤怒到了极致。
看着袁谭如此癫狂的模样,郭图不禁赶忙跪倒在地,颤抖着身子恐惧的说道:
“主公,不可如此焦躁啊。咱们尚还没到最后的关头,不可轻言放弃啊。”
袁谭大口的喘着气,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郭图:
“说。”
郭图赶忙说道:
“主公,您还记得当初曹贼征讨我们的理由是什么吗?”
袁谭目光望向城外军队,冷笑道:
“本公如何不记得?那贼厮说本公以一身之力乱一州之地,还骂我袁氏尽出逆贼。”
“可笑,这天下谁人不知他曹操才是最大的国贼?他却反指本公不服汉廷。”
“这宦官之后,果然无耻至极。”
袁谭似乎越说越来气,就要忍不住再拔剑相向之时,却只见郭图匆忙说道:
“是了主公。”
“既然那曹操意指咱们叛乱,那咱们就回归汉廷,如此一来,岂不是就让他没了接口?”
闻言,袁谭却是猛然回过头来,手中剑刃抵在郭图喉间,冷冷的说道:
“你……是想让本公降了那曹贼?”
郭图叩首在地,大声道:
“主公,若想再活下去,便只剩下这一条路了。”
“且不说这城中军心已经涣散,就说今时今日,那曹家已然势大,二公子袁熙被曹昂所杀,三公子袁尚被高干用计驱逐,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袁家至此,便只剩您这一脉了呀,如果连您都打算跟随他们的后路,那么将来九泉之下,将如何面对袁公啊?您打算亲手葬送掉您袁氏昔日的荣耀吗?”
听着郭图质问般的声音,袁谭颤抖之间下意识的后退了数步,就连手中剑也跌在了地上。
郭图趁机更进一步,继续说道:
“如果投降曹操,那么就算曹操那厮想杀了您,可念在您与曹昂昔日‘邺城一诺’的面子上,也定然会放我们一条生路的啊。”
说着,郭图不禁将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袁谭看着他,沉默着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良久,袁谭这才自嘲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