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孙绍和周瑜的首肯,之后的会议中,江东众臣虽然对曹昂还略有微词,但终究还是没能太为难他。
直到朝会之后,曹昂安然的退了出来。
等到了殿前的台阶之上,曹昂驻足,眺望着下方一览无遗的阔气之景,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身后一道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
“怎么?刚才还在殿前舌辩群儒的世子殿下,怎么突然这般松懈了?好似死里逃生一样,难道说我江东朝堂的舌剑当真要比袁氏坚壁和乌桓铁骑要更强?”
曹昂回过头来,却只见周瑜正信步而来,笑看着自己。
曹昂无奈的摇了摇头,感慨道:
“宁肯与武将沙场拼刀,绝不跟文臣朝堂争辩。”
“本来来的时候我还在想,吴侯之位应该足够表明我这个孙家女婿的心意了,可到了朝堂之上才知道……哎。”
周瑜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与他并肩前行着:
“你也别在意,自从你们曹家另立于魏后,北方的局势便已经明朗,我江东地小势微,自当未雨绸缪。”
“不过你于朝堂之上说的那三点,如今本座细细想来,倒也说的都有道理。”
“此三点除了最开始我们不得不沽名借势之外,其余两点都点明了我江东过去的弊端。”
“长时间没有遇到强大的对手,难免会让这些将士们心生懈怠与骄慢;四大世家一直以来更是我与伯符心头的大患。”
说到这,周瑜停顿了一下,轻叹一声:
“你知道吗?其实对于四大世家,刚开始我和伯符是持有不同意见的。”
“他主张杀,而我主张和。”
听着周瑜的话,曹昂不禁再次停下脚步,询问道:
“那你后来又是如何转变的呢?”
周瑜笑了笑:
“关于这一点,还是你的父亲曹操点醒了我们。”
“孙氏不像你们曹家,你们曹家就算再怎么被人不忿,可你父亲曹操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京城出身的贵族子弟,自幼遍览天下英杰。”
“但孙氏,却是真真正正连寒族都算不上的出身,就算如今据有江东,可在那些豪族世家看来,仍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人物。”
“他们傲慢自大,屡次冒犯于我三军将士,可为了江东民心的安稳,我还是屡次劝伯符以招揽安抚为主,除了必要的杀戮外,尽量不要引起民心的哗变。”
“伯符也渐渐的听取了我的意见,除了最开始的陆康以及陆家几十口人外,便再无太多的杀戮,就算后来也有冒犯之人,也大多都是幽禁、镇压,等事后伯符胸中的怒火散去后便又给他们放了出来。”
“可没想到,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换来的却是世家愈发肆无忌惮的报复。”
说到这里,周瑜不禁低垂下了眼帘,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强压着自己的怒气:
“而伯符……也最终在这报复中走到了尽头,将他的幼子托孤给我。”
“以至于后来我时常在想,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都已经退步到如此地步了,那些世家还不肯安分?”
“所以我决定从别的诸侯势力中吸取教训。”
“只可惜益州太远,荆州本身便是世家把权,此两地都没有能让我学习的地方。”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也正是这时候,我想起了北方,想起了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