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幕,同样被孙权看在眼里。
他给了孙尚香一个眼神。
孙尚香立刻会意,下意识用稚嫩玉手轻轻拉了拉萧云衣角。
可萧云依旧面色淡然,从容无比。
只有手指,继续轻轻扣在了案上。
看到萧云神色时,陶谦瞳孔中眼神微变。
此场宴会,已然有了鸿门宴之意。
可这萧云,依旧面不改色!
他心里有了几分惧怕。
想着,他不动声色,瞪了一言周围将士。
那些将士,方才叹了口气,放在剑柄上的手落了下来。
陶谦又故作笑颜:
“这孙权和孙尚香,虽看似年幼,却都极为沉稳,不简单,不简单啊。”
“司空方才说,你将这两个孩子,视作亲弟弟和亲妹妹,可是如此?”
萧云挑眉起来:“陶公此言何意?”
闻言,陶谦看似谦逊无比:“鄙人最小的儿子和女儿,年纪也和这孙权孙尚香相仿,不如,让他们结为儿女亲,你我两家,也算是结为亲家,如此以来,岂不美哉?”
“倘若司空同意,今后每年,我愿出二十万粮饷送往长安,全当是给这两个娃的聘礼可好?”
看似是平和无比的话语。
却字字暗含阴谋诡计!
萧云笑了。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自己两侧的孩子。
“陶公想要让他的儿女,跟你们结成儿女亲,你们愿意吗?”
孙权最先摇头:“不愿意。”
连孙尚香也同样攥紧了幼小的粉拳:“我也不愿意!”
萧云眯起眼:“孙权,你先说吧。”
听到这,孙权的眼珠转了转。
聪慧如他,立刻也明白了萧云的意思。
“天下人皆知,曹操与陶公有杀父之仇,短则今日,长则五日,曹操大军必到。此时陶公想要与我们结成儿女亲,无非是为了将司空和孙家绑在徐州,替他去挡那曹操!”
这话,说的陶谦苍老的手指都在打怵。
然而,萧云又看向了孙尚香,摸了摸这小姑娘的脸颊:“你觉得呢?”
孙尚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兄长所言极是,尚香也认同兄长所言。”
“一旦与陶公结成亲家,我们与曹操就会成为世仇,得不偿失。”
陶谦脸色骤变。
他的老脸有些苍白。
这两个孩子,比一般的谋士,看得都要明白!
他还是不甘心说道:“可是司空啊,鄙人都愿意每年献出二十万的粮饷,难道这也不行吗?”
话音未落,孙尚香再度稚嫩开口:
“倘若结成亲家,司空只怕每年都要为了徐州而与曹操交战!”
“光是交战的粮饷损失,又岂止二十万?”
“更何况,长安距徐州甚远,欲驰援徐州,则长安必定空虚,万一让袁绍等诸侯钻了空子,司空又该当如何?”
听到这,萧云笑意渐浓,他眯起眼看向了陶谦:
“陶公,孙权今年才不过十二岁,孙尚香也只是八岁。”
“连这十二岁和八岁的娃娃,都明白此中道理,难道陶公就不明白吗?”
“还是说,你陶公当真就以为,我萧云就是可以任你使用的玩物吗?”
几番话,彻底把陶谦噎了个半死。
他那张老脸,惨白无比!
连这俩个娃娃,都能看穿他心里的所有算计。
萧云帐下,到底又会有多少能人志士?
可笑。
他煞费苦心用了计谋和心思,却被两个娃娃一言点破。
这样一来,他还拿什么跟萧云斗?
陶谦绝望了,脸上老泪纵横。
“袁绍公孙瓒等人都在幸灾乐祸,连司空都不愿相助……”
“我徐州注定难保啊!”
“难道,你们真就要眼睁睁看着我徐州百姓,惨遭灭顶之灾吗?”
“司空啊,求求你,看在我徐州百姓的份上,救救徐州的苍生子民吧!”
说着,他摇晃着站起身,向着萧云连连行礼。
听到这,孙权和孙尚香不再过多言语。
即便聪慧如他们俩,都不知该如何拒绝陶谦了。
毕竟,陶谦搬出了一个基本没法拒绝的说辞——
百姓!苍生!
萧云近年来,仁义之名传遍天下。
几度开仓济民,修生养息,更是近得天下民心!
如今,这陶谦,以仁义为辞,萧云又该怎么办?
接受?倘若如此,司空不久等于就只为了这么一个虚名,陷自己于险境,宁可与曹操为敌吗?
拒绝?如若这样,陶谦为了报复,必定将萧云置徐州百姓至死地与不顾之事,传遍天下。
到那时候,天下世家,岂不是又要质疑萧云的仁义之名了吗?
两难境地!
孙尚香和孙权担忧看向了萧云。
事到如今,司空,又该当如何?
此刻。
陶谦离了座席,连连向着萧云行礼。
他,已经完全不顾了彼此辈分之间的差距,如此来对待萧云。
就差没给萧云下跪了!
只见,陶谦一把鼻涕一把泪。
“徐州已然难保,曹操大军到来,百姓注定生灵涂炭!”
“如今,如今,若司空都不愿相助,一旦城破,徐州注定血流成河!”
“倘若……倘若司空依旧觉得鄙人诚意不足,鄙人……鄙人甘心跪在司空面前,只求司空能予以相助。”
说着,陶谦眼看就要跪下!
全程,萧云也只是眯眼笑看。
演。
你就接着演!
陶商急了,他上前扶着父亲。
“父亲!父亲你断不可如此啊,若论辈分,即便是司空,也要叫你一声伯父,你怎能给他下跪……”
“儿啊,你不懂,只有萧司空能救徐州啊!若司空愿意相助,休说下跪,即便为父给他磕几个响头又当如何?”
陶谦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没哭晕过去了。
若不是陶商扶着,陶谦的膝盖都要贴地了!
陶商双眼血红,瞪向了萧云:
“司空!!”
“我父亲……我父亲都已经年过六旬了,难道,难道你当真忍心,眼睁睁看着他这么一个老人,跪下来磕头求你吗?”
萧云依旧面色淡定,从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陶公,我且问你,为何你这城中,到处披麻戴孝?”
闻言,陶商急的直接替陶谦回答了:“我父亲还不是为了熄灭那曹操的怒火,让全城老少都为其守孝吗?”
萧云笑了,他摇了摇手里的酒壶:
“守孝,最忌讳的,就是荤腥酒水。”
“可这是什么?”
“你陶谦,一边口口声声说着仁义道德,一边给曹老太爷守孝却又与我等喝着小酒?”
“可笑吗?”
这话,直接把陶谦和陶商这对父子,噎的硬是不知如何作答!
“再者,陶公当真诚心求援?”萧云饮罢杯中酒,玩弄起酒杯,目光瞄向了两侧帐布。
陶商硬着头皮:“我父亲都快给尔等跪下了,你还想如何……”
他的言语只说了一半,却被萧云冰冷声音打断:
“陶公,这就是你所谓的诚意吗?”
话音未落,萧云的右手隔空猛然甩出。
其手中的酒杯,犹如离弦的箭矢般,径直飞往了一侧的帐布后方。
“咔嚓!”
账布后方,赫然传来一声受伤的闷哼响。
“扑通!”
重物倒地的声音,猛的从帐布后方传出!
看到倒在帐布下的重物时,孙权瞳孔骤敛。
而年幼的孙尚香,更是下意识紧靠着萧云,有些惊恐的抓着他的衣角。
连那稚嫩的小手,明显都在发抖!
而陶谦和陶商父子看到帐布下的景象时,更是脸色大变!!